安子沐看見來人,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隨即展現出一副讓人琢磨不透的表情。看來這柳乘風在玉兒心里地位可不輕呢。
那安子懷呢?為了這個相處不到半月的女人,便要與東漓國為敵?
真是有意思,不管是于公或是于私,今日柳乘風都非死不可。
“樂兒,你來干什么?”一邊抵擋著向自己砍來的刀劍,一邊轉過頭來呵斥著她。
“不是叫你看好她嗎?為何還帶著她胡鬧?”這句話是沖安子懷的。
“不怪他,是我求他的。”平樂解釋道。
許是喝了酒得原故,平樂的速度緩慢了許多。連背后刀也沒注意到,幸好安子懷發現及時,不然怕是傷的不輕。
柳乘風之前便獨自奮戰了許久,早已經脫力,不過是靠著意志強撐罷了。
“說了不要你來,跟過來一起送死嗎?”從開始一個人被圍攻,到現在三個人被困,無非是多搭進去兩條性命。
“你若要死,我陪你一起。”平樂抓起他的手,如同兒時在密道里那般溫暖。
安子沐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將手抬起,那群圍攻他們的士兵立馬停止了動作。
拍手叫好道:“想不到玉兒與柳將軍如此情深似海,真是讓人羨慕。”
“輸給你是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請你放了樂兒。”最后一句算是懇求,他這輩子,但凡所求,都與她有關。
“乘風哥哥,別求他。他已經殺了我一回,再多一次又有何懼?”她的目光冷冽,若是能化為利劍,估計安子沐早已身首異處了。
“玉兒,你是我未婚的妻子,我怎會忍心殺你?”轉身又對柳乘風說道:“若你自縊,我便命人停手,你這也算是救了這些無辜的將士。”
“不要。”此時的平樂是自私的,在那些素未謀面的人與柳乘風之間,她選擇了柳乘風。
“柳將軍可要快些決定,北辰的將士們可等著你救命呢。”這句話無疑是逼迫著柳乘風,若他不死,北辰的將士定不會降。
“安子沐,你就是個魔鬼,我當初瞎了眼才會喜歡上你。”雙眼已經通紅,心中的難過,憤怒,害怕都壓制著,在體內亂竄。
“玉兒,我還是喜歡你叫我‘亦安’,等我拿下滄州便與你成婚。這不是你最希望的嗎?”他無視著平樂的目光,眼中帶著君亦安才有的柔情,就像是只要他拋出了誘惑的糖果,平樂就回到身邊。
“你還想騙我多久?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君亦安了,他已經死在了‘定遠侯府‘。你不過是一個處心積慮想要奪我北辰疆土的屠夫。’”就在君亦安謀反的那日,他便死了,現在不過是視人命如草賤的劊子手罷了。至少,在平樂心中是這樣的。
安子沐沒想到一向對他小鳥依人的平樂會說出這番話來,他一直認定了平樂會死心塌地的愛著他。是自己太自信了嗎?
“既然如此,那柳乘風便更要死了。”眼神變得陰霾。
安子沐伸手拿過遞來的弓箭,搭弦,滿弓。動作一氣呵成,箭頭最后對準了柳乘風。
平樂閃身擋在柳乘風的前面。
拉弓的手開始有些發抖,這是第二次,因為他面前站的都是‘玉兒’。那個將整顆心捧給自己的人,現在正為別的男人擋箭。
是什么時候把你弄丟了呢?
平樂對站在一旁的安子懷交代著:“幫我照顧好小錦,若有來生,愿還能與你做朋友。”然后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琯琯。”雙眼布滿血絲,語氣充滿了哀求,想挽回一心求死的她。
可是她并沒有等來死亡的疼痛感,而是身后的人倒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從她肩上滑落到地上。接著便是長劍從身體里抽離出來的聲音。
“乘風哥哥。你不能死,你說過與我成親的,我們成親。成親。”平樂無助的跪坐在他身旁,哭泣聲淹沒了她想說的話,一句比一句絕望。拼命用手捂住他不斷往外涌血的腹部,可血卻越流越多。
“我知道樂兒喜歡的人不是我,但是我還是很喜歡樂兒。從見你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第一眼,平樂估計早已忘了,卻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中,那個無論何時都在笑的女孩兒。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自私的認為你只是拿我當妹妹,當唯一的朋友。”
“以后只要你看到我送你的扶桑簪,就會覺得我在你身邊。”聲音越來越弱。
“乘風哥哥,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我說過我所有的要求你都會答應的,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會無理取鬧了。”哀求著,更像是在祈禱,她緊緊抓著他的手,好像一放開就會消失了一樣。
“樂兒,活下去。你會遇到更多愛你的人,好好珍惜....才有希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想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剛到半空中便滑落了。
“乘風哥哥,這世上只有你是真心愛我的人,樂兒只要你活著。”平樂將他的頭抱起放在腿上,拼命呼喊著他,此時整個滄州城只聽見平樂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乘風哥哥,我這些天想起了好多以前的事,一起騎馬,一起爬樹,一起掏鳥蛋。別人都不愿意跟我們倆玩兒,只有我們倆,但我覺得很幸福。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但你總是讓我叫你哥哥,但是我有太多哥哥,我不想把你和他們放在一起。”
平樂一直訴說著往事,句句情凄意切,聲聲悲痛欲絕,像是這樣便能把他叫醒一般。
安子懷也被傳染了一樣,眼角濕潤。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捉住平樂的兩條胳膊將身體扳過來道:“你醒醒吧,柳乘風已經死了,你再怎么說他也醒不了了。”
對于她來說,現在讓她清醒的面對就如同讓她親手殺了柳乘風一般。“你騙我,乘風哥哥說過會和我玩兒一輩子的,我相信他,這世上只有他才不會騙我。”
安子沐的箭一直捏在手中,上次用匕首刺進她的胸口是被逼無奈,如今他又怎會殺她第二次?他剛準備放下箭,便見到柳乘風倒在血泊之中。
他立馬跳下馬想去查看平樂是否受傷,還未走進便看到平樂已經抱起柳乘風絕望的痛哭。聽到她說這世上只有柳乘風不會騙她的時候,他的心如刀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