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青牛鎮,七千六百里外,一片繁華之地,乃西梁國都,因為珈藍佛祖定鼎北荒,千年歲月沒有紛爭,梁都城內人口增長到千余萬,奢華不似人間。
梁都內城,一片輝煌建筑,最為顯著的是一座高千丈的琉璃寶塔,里面奉貢的是珈藍佛祖牌位,西梁朱氏皇族,每日都要前來焚香上禮。
琉璃寶塔往東便是西梁金鑾殿,一大早上,金瓜武士已經拖出去三位大人,據說三位諫儀院大夫因為上表請奏暫緩尋找佛子,全力處理清河三縣瘟疫,惹怒女王,當庭革職流放三千里。
下場可以說很慘了,而一位被武士拖著的諫義大夫仍大叫不止:“昏聵女王,為一人而廢天下民心,哈哈,西梁要完了,完了!”
一名小黃門匆匆走來,盯著咒罵官員,冷冷道:“諫義大夫劉敏,污蔑佛子,辱罵女王,擾我民心,罪不可赦!拉至午門,梟首!”
“遵旨!”金瓜武士下拜,面上紋絲不動,內心卻上翻起驚天浪花,西梁自建國以來從不殺諫官,不想今日卻破例了,可見女王多么憤怒。
劉敏軟在地上,顫著聲喊道:“女王,我是諫義大夫,你不能殺我,不能!鎮北將軍救我····”
金瓜武士不容分說,死狗一樣拖著,去了午門,早有劊子手等著,沖鬼手刀噴一口血酒:“劉大人好走!”
“不···”劉敏尖叫。
大刀飛斬,噗嗤一聲,一顆人頭落地,濺起三尺滾燙鮮血。
金鑾殿內管理民生的官老爺、飽讀詩書的大學士、掌兵的將軍,聽到凄慘叫聲,個個噤若寒蟬,不敢抬頭,生怕觸動女王雌威。
朝會散,丞相文種、大將軍朱茂,被女王留下,逐前往清心閣,女王已更換衣裳,在那等候。
香煙渺渺,女王背對二人,影沉沉的眼眸凝望遠方。
文種憂心重重道:“陛下,今有三急,其一,清河三縣瘟疫急劇擴散,整個霍山郡亂了,流民百余萬,稍有處理不慎,有可能釀成叛亂。其二,據我安插在魔族內的探子,傳遞回來的情報中說,魔族圣子在大丞相尸雍鼓動下,有御駕親征的跡象,實在是驚駭人心。其三,南荒大離國突然拒絕兩國互送質子,在邊境陳兵十萬,據可靠消息,大離國精銳黑旗軍從王都秘密開拔,前往方向正是我國邊境。”
文種說完,擦了一下額頭汗水,不是老邁之故,而是深深感到一股空前的危急籠罩在西梁頭上。
“大將軍,你怎么看?”女王問道。
朱茂沉聲道:“陛下,魔族圣子御駕親征,只是小道消息,并不足為信,再說有伽藍寺為屏障,七國兵馬為援助,魔族想要攻破鎮魔關,絕非易事!
南荒大離國近年來在國師無心老人治理下,國力大進,確實有中興之象,未來必是我國勁敵。然而想憑著區區二三十萬人馬,就想威脅我國,乃癡人說夢,鎮南將軍朱輝,足以擋之。
唯有霍山郡瘟疫乃是當務之急,一旦引發流民叛亂,只怕會引起雪崩之勢。朝廷派了三波人馬,集合太醫院精銳醫生,仍然無法遏制擴散,可見瘟疫非同小可!”
朱茂年過六旬,看上去只有四十多歲,面容剛毅,他是上代國王之弟,當今女王叔叔,執掌西梁百萬兵馬,深知兵法,被譽為西梁擎天柱。
跟文種,一文一武,盡心盡力輔佐女王。
二人寥寥幾語,將西梁面臨的危險與對應之法,說的清清楚楚。
“歷年也爆發過一些瘟疫,可都迅速被撲滅,此次瘟疫連太醫院也素手無策,當中定然有隱情,可偏偏鎮北將軍傳來折子上,只說是普通瘟疫,值得深思。”文種眉頭緊鎖。
“兩位卿家所言有理,然而,朕卻不是這樣理解的。”女王豁然轉身,鳳眸微掃:“魔族、瘟疫、大離,像三把尖刀插向西梁,乃至整個北荒,三者沒有聯系?朕看未必。”
“陛下的意思是···”文種雙目一震,“這是一場針對北荒的陰謀!”
“佛子消失半年,有些人等不急,終于要蹦跳出來了···”女王拂袖,一聲冷哼,“所有的一切暗潮涌動,皆系在佛子一人之身。”
“是啊,佛子不在,再沒有一個人有號召力凝合北荒,佛祖九品青蓮臺,等于死物,最強戰力八百羅漢、天狗一族,沒了效忠對象,恐怕連伽藍寺都要隨之分崩離析,一盤散沙的北荒,怎么能夠對付來勢兇猛的魔族大軍···”文種說不下去,心神發顫,一旦這樣的猜想形成事實,北荒怕是要變天!
“陛下,如今該怎么辦?”朱茂感到事態嚴重,自己剛才的論述,過于樂觀。
“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把佛子弟弟被擄的消息泄露出去,鬧的天下沸沸揚揚!”女王一掌拍在桌子上,柳眉倒豎,“本王決定,要微服私訪,全力尋找佛子弟弟的下落。”
“陛下不可···”朱茂立馬反對,“陛下一旦離京,朝中有事怎么辦?”
文種輕輕搖頭,女王陛下乃是有佛緣之人,自小被國王送到伽藍寺,在佛祖膝下長大,跟佛子可謂情同姐弟,感情深厚。
據他所知,佛子出事后,半年里女王已經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想要微服私訪決不是心血來潮,一時心念。
果然如文種所想,無論朱茂怎么勸說,女王決意離京。
“既然陛下執意要微服私訪,尋找佛子,至少得確定一個方向,不能亂走,我等也好隨時聯系上陛下。”文種道。
“佛子弟弟出事,老天狗身為護道人,他必須負責,我會先前往天狗一族圣地。”女王道。
“若有天狗一族的協助,老朽也勉強放心。”文種松緩一口氣。
三天后,安排好一切,一輛馬車在夜幕掩護下,離開梁都。
·····
幽暗不知幾多深之地,一座大殿,突然憑空浮現出數道人影,人影晃動,除過第一具,都不是實體,居然是以莫大法力投射的光影分身。
“半年了,他依然沒有出現!”
“我的人馬,翻遍北荒,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看來多半是出事了。”
“那子一向城府深沉,詭計多端,吾等不可大意。”
“機會難得,若眼睜睜錯過,再難遇到。”
“動手吧!”
“即使要動手,光憑我們的實力還不夠,諸位稍安勿躁,我已經聯系魔族大丞相尸雍,一旦協議達成,便是我們動手之日,曾經失去的一切,必然重新奪回來!”
“幽暗的地底,我待夠了···”
“切記,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可以輕舉妄動。散!”
嗤嗤嗤嗤···
光影劇晃,從大地一閃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大殿只剩下一個隱在黑袍中的人。
“你在給我下套,還是當真出事?師叔啊師叔,你真叫我捉摸不透。”黑袍人吶吶,隨即音色驟寒:“不論你耍什么花招,大勢終不可違,死亡是你唯一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