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開始下大了,天邊雷云滾滾。
兩道人影,穿梭在雨幕中。前面一人奔走嫻熟,似乎有意在戲弄身后那人。后面緊追不舍的人,則顯得有些狼狽。
洪塵咬緊牙關,努力驅散疲乏感。目光死死盯著前面那人,今天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憑著一股信念,咬牙堅持著。
終于,前面那人失去了耐心。雖然強哥交代他,不可戀戰,但是瞧見后面那弱不禁風的小子,一路追趕至此,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心里也生出一股怒氣,現在倒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來對他踩上一腳。憑什么,不自量力的家伙,他有意想讓對方吃些苦頭,甚至必要時殺了他,便就殺了。
如今這世道,誰能對他們指手畫腳。想到這些,心中不再猶豫。越過一處低洼,在一棵大樹前停下來。
眼見前方那人停下來,洪塵也是微微停頓,裝作站不住腳,俯身蹲在地上,奔來時,瞧見地上有幾塊板磚,心中也是一喜。一路追來,也沒什么利器可用。
要他說,還是板磚最實在,毫無道理可講,也沒什么胡里花哨,瞅準機會,就是一板磚。以前打架,他可沒少用它當武器。板磚在手,就是對方三五個人,他也絲毫不懼。
前面那人隔了一段距離,沒看清他手上的動作,只道是體力不支,站不住。當下便覺得自己太過謹慎了,早知他如此不濟,早該做個了結。
于是朝洪塵喊起來:“喂,小子。怎么一路追過來,跑不動啦。沒事兒,要是不行,坐那兒歇會。”
那人嘴上這樣說著,迅速從懷里掏出一把刀來,“唰唰唰”的,朝洪塵砍來。雨水打在刀上,濺起水滴,四處飛舞。那人刀勢凌厲,一看就是練家子。一刀朝洪塵,面門狠狠砍來。
洪塵避其鋒芒,朝后連滾幾下。手中板磚藏于身后,那人一刀沒中,也是微微一愣,沒料到眼前小子,反應迅速。
片刻后回過神,單手握刀,橫劈對方。這一刀,他只用了三成力,等洪塵側身想要躲避時。瞬間轉換手勢,改橫劈為刺,朝他胸口刺去。
眼見刀尖將至,躲閃不及。洪塵微微偏移身體,露出肩頭破綻。那人見他不避,心中一喜,尖刀瞬間狠狠刺入對方右肩,入刀三寸有余,怕是傷筋動骨。
就在這一瞬間,“呼”的一聲,一道破空聲音傳來。“砰“的一聲,那人后腦勺被一板磚結結實實砸中。
那人在驚愕中松開握刀的手,下意識的捂住后腦勺。連退好幾丈,一臉的匪夷所思。誰曾料到,對方竟然這么狠,用受傷來換一次攻擊。
強行壓下一股眩暈感,朝那半蹲在地上人說道:“小子,真是沒想到。還有這一手。”
洪塵聽見那人說話,聽得他語氣不像受重傷,略微有些失望。插在自己肩頭的刀,被他狠狠的拔出,血花四溢,雨水沖刷下來,倒也看不真切。
這一刀,他想避怕是也避不開,靈機一動,想到這一招,也算是絕處逢生。以前打架,面對比自己大的孩子,他從不盲目上前,暗中觀察,在腦海里推演一番。
血還在流,衣服上沾染了血跡。遠處的燈光隱隱約約露出些光芒,透過雨幕,顯得有些瘆人。
洪塵強撐著身體,半蹲在泥濘的路上。目光死死盯著對方,身體卻裝作支撐不住,將要倒下的趨勢。
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在敵人面前千萬不能逞強,隱藏自己,藏拙,讓對方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對面那人緩過勁,腦袋的眩暈感漸漸衰退,朗聲笑道。
“小子,今天你必須死。”
笑聲中藏著殺機,干他們這一行的,從來只有欺負人的事兒,像今天這樣,被人敲了一板磚,實在是忍不了。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剛落,只見對方極速奔來,儼然是出了全力,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快要貼近。
一拳朝洪塵面門轟來,速度太快,洪塵沒能反應過來。手臂下意識當了一下,可惜有些慢了。
頓時被打倒在地,鼻梁骨似乎都要斷了。鼻血流淌下來,滲入泥濘的土地里。
一拳打中對方,那人沒有痛打落水狗,玩味的看著他。不停的摩挲沾染血跡的拳頭。
“小子,實話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一會你就要死了。”說完腳上用力踩了踩。
似乎是覺得對方沒什么反應,有些懊惱的繼續說道:“我那拂塵師叔,這會怕是要空手而歸咯。哈哈...強哥早就料到,師叔會去追他,乘機將靈珠放在我這兒。”
過了半晌,依舊沒有回應。那人恍然大悟,喃喃道:“也對,你這普通人。大概也不知道靈珠,更不知它的妙處。你瞧,你的小女友,是不是傻了。其實不然,是沒了靈魂罷了。或者說,迷失在一處荒原,走不出來。”
這時腳下的人,動了動。依舊沒能掙脫控制。那人“哈哈”笑了起來,這樣才有意思,敵人越是反抗,他就越是莫名的興奮。
耐心到此也是徹底結束,最后一擊必然取了他的性命。
話說被人踩住頭的洪塵,臉沁入淤泥里,呼吸急促起來,一時間也使不出力氣。聽見上方那人自言自語,對這系列發生的事情,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忽然聽說靈珠在他身上,腦子里浮現出陳蕓目光無神的樣子,心頭微微顫抖起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雙足凝聚氣力,雙手插入泥土里。
那人抬腳發力,想踩暴他的一瞬間。洪塵猛然發力,如同一頭獵豹,狠狠的撞上那人。撲倒他后,掄起拳頭,如同雨水般,狠狠砸向那人面門。
那人在瞬間驚愕后,也反應過來。開始還擊,你一拳我一拳。洪塵絲毫不避那人打來的拳頭,一拳一拳的打下去,那人從先前的驚訝,變成驚愕,到最后變成了驚懼,一下子失去了氣勢。
憑著一股氣,一直打下去。終于某一刻,洪塵精疲力竭,輪不起手臂,軟到在泥濘的土地上。腦袋一陣眩暈,不久便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