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見了童觀手的信息,又因童觀手的話瞬間變得無影無蹤。
心想,徐老頭兒沒必要騙我,所以嫂嫂恐怕不是徐老頭兒擄去的。
童觀手更不至于騙我,他既然知道我與周懷通的仇怨,也該知道我與他女兒的情誼。所以,童觀手沒有理由不把童春婉的去向告訴自己。
除非,他果真不知道童春婉的去向。
想到嫂嫂至此之后生死不知,行蹤難明,李言自然擔憂無比,更何況她身上還有未解的傷勢。
“小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童觀手見李言神游天外,連喚了幾聲也沒反應,忍不住怒道:“我與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李言哪里知道他說了什么?
但知道與人說話時走神是極大的不禮貌。
他無意觸怒童觀手,所以只好含糊其辭的嗯啊的敷衍,誰知童觀手又問道:“你把我說的話重復一遍!”
果然,李言瞬間露出破綻,沮喪的吐露實情道:“大伯勿惱,只因嫂嫂不知去向,心里委實放心不下。”
童觀手聽罷臉色一沉道:“男子漢大丈夫,應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豈可因情所困。”
李言不知道童觀手坐定了他是‘奸夫’,因此沒理會得童觀手的‘情’字的真正意味。
況且他知道童觀手的話出自何處,說這句話的人有一句更加有名的話: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他道:“似那樣的梟雄我怕是做不來的,但我知道大伯的好意,絕不會意志消沉了。”
童觀手見狀,便不再逼迫,只是要李言凝神聽他說話。
但當他聽了童觀手要他做的事時,仍忍不住有些驚詫的道:“你要我扮作你的模樣,去見大夫人?”
“周家大夫人身中奇毒,整個石碣縣只有我能醫治。我要你扮作我的模樣,去給大夫人解毒……至于我,正好脫身去做更緊要的事。”
童觀手目光灼灼的看著李言,右手搭上了李言的肩膀誠懇道:“設若你肯幫我,等我事成后周家勢必家破人亡。非但你能大仇得報,而我也會感激你的。”
李言看他語氣真摯,哪知道這老頭兒把手掌搭在他的肩上并非表示親近,而是對他起了殺心。
彼時他若不肯答應,童觀手只需把抓著肩膀的手改為抓住李言的脖子,屆時一捏之下便能索命。
“這事情只怕我做不來。”
李言搖頭拒絕,就在童觀手將要殺他時,聽他繼續道:“畢竟,你我的長相差距太大,不是簡單的易容術就能騙人的。”
聽了李言的后半句話,童觀手把索命的手收了回來,重新拍向李言的肩膀哈哈笑道:“原來你是擔心這個!此事你且放心,老夫自有辦法幫你瞞天過海。”
他又道:“況且,石碣縣里能幫我做此事的人不多,此事非你莫屬了。”
說話時,童觀手將懷中一張面具掏了出來,并與李言分說道:“平日里我見周夫人時都是戴了這面具的,因此周夫人認得這面具,卻并不知道我的真面目。你只需戴了這面具,她不會無緣無故的懷疑你。”
李言接過面具,發覺入手極薄極輕,仿似隨意撕扯就能拉壞,但實則這面具極有韌性,即使使力也會恢復原形。
他心里有些詫異,嘗試著將面具戴在自己的臉上,聽童觀手喜道:“對,就是這副模樣。往日里我就是戴著這張面具見人的,你戴了這面具出門,誰又猜出你是假的‘青云觀主’?”
原來,童觀手這兩年來在石碣縣里已‘青云觀主’的身份示人,不但隱藏了自己‘童觀手’的身份,甚而把‘青云觀主’這個假的身份也做成了真的身份了。
“不過,若只是面貌尚且不夠,還需改變你的聲音和你的功法,好在此事不難。”
說話時,他用手指對準李言的喉部一戳。一股玄氣瞬間堵塞了李言的喉嚨,使李言疼痛難名。
驀然遭受如此痛楚,李言又驚又怒,縱使對方是童春婉的父親,仍然怒不可遏,卻聽童觀手道:“你現在說句話來,與我聽聽。”
李言這才知道他并非對自己動粗,實則別有用意。
但饒是如此,他也有些怨懟,不過看在童春婉的面子上,還是依言說了一句:“這樣就成了么?”
此時他的聲音變得嘶啞難聽,簡直不像正常人發出的。
但童觀手卻臉色一喜,道:“說話再慢些,在尖銳些,便完美了。”
李言聽罷眉頭微蹙:“那樣說話,倒像是沒卵子的人,哪里像是一觀之主的模樣?”
童觀手聽罷面色一變,嘿嘿冷笑里眼中殺機閃現,卻又迅速隱藏。
他道:“如今聲色已學了個九成,差的就是修為和功法。”
他同李言道:“待我將你的修為提升到武徒四重之后,在想辦法幫你點亮幾處大穴,你便能瞞天過海了。”
李言聽罷心中一動,點亮穴道的事情他不感興趣,畢竟于他而言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而提升修為,這是他最感興趣的事情。
“前輩有何高招,能使我兩日之內打通兩個武脈?”
童觀手嘿嘿一笑,從懷里掏出兩枚丹藥道:“這兩枚‘玄氣丹’可費了我近千枚玄石,但它能使人短短一日之內打通兩個武脈。”
他得意洋洋的遞到李言的面前,享受李言的迫切渴求,哪知道李言沒有半點激動的神色,反倒有種憐惜和厭棄的表情。
童觀手眉頭微蹙,忍不住道:“怎么?這兩枚玄氣丹可有問題?”
李言沒好氣的道:“自是沒有問題……但,兩千枚玄石,未免太破費了。”
童觀手聽言氣結,只道李言這人沒有志氣,他掩飾住對李言的蔑視,但掩飾不住口氣里的嘲諷:“區區兩千枚玄石,換來一日之間突破兩層修為,這在胸有大志的人里是再值當不過的事了。”
李言心想,兩千枚玄石差不多夠我打通十二條武脈的了。你卻拿它換來兩枚丹藥,僅供我打通兩條武脈也就罷了,偏偏這兩枚丹藥不知能否被石珠吸收。
倘若金色葉片并不吸收這兩枚丹藥,即便打通了武脈,卻并不點亮穴位,豈不是得不償失?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看著童觀手欲言又止道:“這兩枚丹藥能賣么?”
童觀手勃然大怒,這小子真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兒,為了兩千枚玄石連修為也不放在眼里了。
此種人物,只堪與人當牛做馬,難怪是護衛奴婢出身的。
“玄氣丹輕易購買不到,豈能輕易賤賣?”
他生氣的怒罵了一句,緊接著心里卻有些高興起來。
李言如此貪財,如此鼠目寸光,正是替死鬼的不二人選。
想通了此節,童觀手不怒反笑,看著李言重新變得和藹可親了起來:“你小子這么喜歡玄石,也罷,老夫便給你一些玄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