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靈讓的年齡小了李言一歲左右，但其高高在上的態度倒似他要年長。
李言有些不滿這位公子哥的態度。
若按照身份來算，這位衛少爺只是武家的家臣之子，也即是武神通的臣子。
而自己便是武神通，只可惜這身份不能說也不知該如何說。
“人是我殺的。”
他說完話，就聽衛靈讓問瞿夫人道：“這無頭尸的來歷想必與殺武神通的人有關，他們甘冒風險出現，想必是為了武神通的天地浩然訣吧？”
李言順著衛靈讓的目光望向瞿莞，只見瞿莞神情疲憊的嘆了口氣道：“當年武少爺身死，一應功法經書盡被侯府帶走……也不知道這虛公子從哪里聽來的消息，非要我交出《天地浩然訣》來。”
衛靈讓手捻著地上的千機毒粉，偏頭望向瞿莞問道：“真沒有《浩然訣》？”
瞿莞眉頭微蹙：“這等武神通自己修煉的奇功，豈會交給我一個關系并不親近的人？你應該去找青青姑娘，她從小照顧武少爺，與武少爺關系最近……若真有《浩然訣》遺留，多半在她手上。”
她說完話不再贅言，衛靈讓也不再逼問，而是蹲下身子捻起地上的殘刀碎片。
“這是武神通的天衍刀……我曾被他用這把刀砍斷過手指。”
他說完話，眾人才留意到他的左手缺了一根中指……又聽他嘆了口氣：“彼時我發誓要報復，后來武神通竟死了，這把刀現在也廢了。”
說到此處，他有偏頭望向瞿莞：“是因為戰斗導致了天衍刀斷裂的嗎？”
到了此刻，李言知道蒙混不過關了。
他眉頭微蹙的看著衛靈讓道：“天衍刀的刀身廢了，但刀靈已經認我為主。我便是依靠天衍刀的刀靈殺死的虛公子。”
他說完話，便直視著衛靈讓，不知道這位武侯府出來的‘大人物’會如何對待自己。
就見衛靈讓目光驚訝，而與他同來的‘青山’‘綠水’一樣有些詫異的看著李言。
直到此刻，這幾人終于開始正視李言的存在。
“武宗中有古刀宗，在魔窟中尋找上古殘刀……馴其刀靈為己用，宛若多了一尊法相。未想到你一個周家的護衛，竟有如此機緣。”
李言看他不似嫉妒的樣子，心里松了口氣，再加上其說話做事都頗有氣度，難免心生好感。
但聽衛靈讓話鋒一轉，陡然看著李言道：“你既然能夠得到武神通的刀靈認可，想來也有幾分資質和機緣，我便破例讓你做我的一名劍童。”
所謂劍童，即是書童一般的存在。
每日陪主子練武，戰陣時要時刻替主子擋刀，屬于地位較高比較容易獲得提拔的仆婢。
然而李言可不做這勞什子劍童……他堂堂武神通的復活者，無緣無故的賣身為奴干嘛？
更何況，衛靈讓是武神通的家臣，豈有主君給家臣做奴婢的道理？
“衛少爺的好意李言心領了，這可惜我這人閑云野鶴慣了，也不想子孫后代世世為奴。”
他回答的干脆，甚至透露出了被侮辱的不滿。
只可惜衛靈讓似乎比他更加不滿。
聽由那個叫青山的劍童勃然大怒道：“好狗膽，竟敢不識抬舉。”
又聽衛靈讓皺著眉頭開口冷笑道：“你既然拿了天衍刀，要么給我跪下磕頭稱臣，發誓世代效忠于我，要么把腦袋留下；此二者你任選其一，要么跪下，要么死！”
要么跪下，要么死？
李言臉色陰晴不定，性命和尊嚴之間，他一時也有些猶豫。
但也只是猶豫了一小會兒，他便哈哈笑了起來：“我今天一旦跪下，子子孫孫也無法直起腰來……你是什么東西，憑你也配要我下跪？”
他想到帶著嫂嫂逃命的日子，雖然難受危險，卻因為自己的勇氣而感到無所畏懼和自豪。
那是他前世今生從沒有過的豪情萬丈，有一種撼山易撼李言難的氣勢。
此刻，他已做好了身死道消的打算，便要強行催動識海里的刀意。
但他早已后繼乏力，靈魂有種絞痛感，使他稍想動作便目眩神迷。
“不會就這么死了吧？”
李言心里剛剛冒起這個念頭，整個人直接昏厥倒地，隱約聽到徐老頭的聲音響起說：“衛少爺何必跟此人置氣，況且此人因為服用了玄氣丹，修為只能止步于武徒境界此生再無可能成為武師……如此廢物，如何做的了衛少爺的劍童？不如直接放了吧。”
……
“衛成名果然來了石碣鎮，可見武神通的《天地浩然訣》真的藏在了周家；只是我用青云觀主的身份在周家探查了兩年，卻從未聽到過一點風聲……這瞿莞把有關于《天地浩然訣》的消息，未免藏的太好了吧！”
山坡上的一座石洞外，一身老農打扮的童觀手居高臨下，看著下面的石碣縣城。
在他不遠處的身后，毯子上坐著的正是他的女兒童春婉。
聽得父親說話，童春婉抬起頭對著童觀手的背影說：“爹爹既然已經打算離開石碣縣，就不要再想周家的事了。這天地極大，咱們尋一處沒人認得我們的地方一起生活……等您的小孫兒出生，我教他長大一起孝敬您不好嗎？”
她話音剛落，聽童觀手冷笑道：“傻女兒說的盡是些傻話……你不知人到了一把年紀，非得挖空心思修成武道。否則不但壽元不長，還享不到做武者的好處。”
他道：“至若頤養天年，那只是凡夫俗子將死之前的自我安慰……倘若有千年萬年可活，誰會忍受得住花花世界的誘惑，生出頤養天年的念頭？”
他喋喋不休，語氣身為激動：“奈何我沒能找到《浩然訣》的下落，還隱約感到瞿莞那女人對我產生了懷疑。否則有浩然訣在手，我的修為早已突破了武師境界……”
“好在，浩然訣雖然沒能得到，但我又可以修煉《血醫訣》了。”
他臉上難免露出笑容，看著童春婉道：“我的好婉兒，能夠再次見到你，看到你還活著，爹爹真是太開心了。”
見他說的動情，童春婉也頗為感動道：“女兒見到父親還活著，一樣很開心呢……只可惜我那個叔叔，也不曉得他的情況怎么樣了。”
提到李言，童觀手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千機毒發作時的可怖……他道：“如果有緣，你們或許還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