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太監先弓著身子疾步走了進來,手里抬著擔架,擔架上的人被一塊大大白布蓋著一下也沒動彈。跟在他們身后抬架子的兩個太監也走進來后,四人就往冷宮深處一個匆匆走去。秦霜露和洛卿閑著也是沒事干,兩人一對眼就跟著他們的方向一起走去。四個太監到了冷宮最深處的一間屋子,這里應該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人了,比云魄呆的屋子還要破舊,床榻的木頭甚至都已經潮濕腐爛了,沒有人會愿意上去坐一下。而那四個太監就把架子往上面直接一扔,頭也不回的就走。
“讓我再看一眼妹妹吧,就看一眼,求求你們了!”
就在他們往外走的時候忽然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洛卿和秦霜露從屋子里向外看去,很遠很遠的門口處,一群青灰色的身影中突兀的站著一個藕粉色的身影
“貴妃娘娘使不得啊,這邊臟得很,奴才怕污了您的眼,若是有什么蟲子飛到娘娘身上奴才真的擔待不起?。 ?,門口的太監攔住了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女子,那女子一臉的擔憂之色,也不顧自己的干凈的衣擺已經拖到了滿是泥土的地上。
“求求各位公公就讓本宮進去再看一眼妹妹吧,若是出了什么事都由本宮一律擔著”
那女子苦苦哀求,一雙翦水秋瞳楚楚可憐,惹得把守的太監們不好意思起來,只得擺擺手讓她進去。門口的女子瑩淚一笑,便馬上跑了過來,一頭金燦燦的環佩叮叮當當的作響。
待她跑近了,見得一張標志的瓜子臉上一雙嫵媚的眼睛流盼生姿,瑤鼻秀挺,朱唇嬌艷欲滴。秦霜露一眼便認出了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華裳姐姐...”
洛卿聽她這么說,便問:“秦姐姐,你認識這個漂亮姐姐啊?”
“是,我們兩家是世交,我自幼時便與她相識。后來她入宮為妃,一年后我也入宮為妃。這深宮中爾虞我詐,只有她待我真心依舊?!?p> 洛卿不太明白秦霜露說的話,她只聽出了她們自幼相識,長大后依然還是好朋友的意思。再想到華裳剛剛喚著什么妹妹,那么就是說...
“秦姐姐,那擔架上的人應該就是你的真身吧,你找到真身了!”,洛卿興奮的對秦霜露說。
而秦霜露淡淡的柳葉眉緊蹙著,看樣子并不開心。洛卿覺得很奇怪但是沒有再問她,與她一同看向已經撲在那腐爛木床上的女子。
“妹妹,你還如此年輕怎就...怎就醒不過來了,你睜開眼看看姐姐吧,心里有什么苦楚姐姐都聽著呢”,邊哭邊輕輕的推著白布下的人,而白布下的人依舊安靜的躺著,沒有一絲回應。
“妹妹,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大概是8歲的時候,我們初次入宮參加太后娘娘的生辰宴,我們倆貪玩不小心打翻了太后娘娘的琉璃盞。那琉璃盞價值連城,怎么拼都拼不回去,嚇得我們倆嚎啕大哭起來。不一會兒了,太后娘娘便進來了,你擦擦眼淚就跪在她面前說這是你一人所為,愿意為太后娘娘當牛做馬一輩子償還。于是太后娘娘欣然大笑,原諒了我們...”
豆大的眼淚從華裳的眼眶里不停的落下,聽得這些宮闈秘事,身后的太監們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只留了華裳的貼身婢女在屋子里,便退了下去。秦霜露聽到華裳抽泣著回憶這些她以前的事,不由得悲從心來,眼睛倏忽就泛紅了。
“太后娘娘說不要你當牛做馬,只要你當她家的兒媳婦,你竟是得了一段好姻緣。16歲你及笄那年正式嫁給了皇帝哥哥,十里紅妝喜花漫天好不盛大熱鬧...”
“嘩——”,華裳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秦霜露掩面哭泣著聽她說話,忽然停頓下來她以為出了什么事,便猛然抬頭看去。只見華裳一揮手直接扯下蓋著的白布,芙蓉色羅裙鑲銀絲邊,水袖大擺毫無生氣的垂著。那張蒼白毫無生氣的臉,一彎淡淡的柳葉眉下是緊閉著的雙眼,睫毛纖細蜷曲。再回頭看秦霜露秀氣的玲瓏瓊鼻、櫻唇薄抿,與床上那人別無二致。
華裳扯下白布后,剛剛還楚楚動人的臉就馬上變得狠厲起來,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這讓旁觀的洛卿瞬間想起“蛇蝎”這個詞。
“可是妹妹,妹妹你可知道,那年我在宴會上對皇帝哥哥一見傾心。17歲那年,我站在乾坤宮外恭祝我的男人和你拜堂成親。憑什么憑什么你一來就能做皇帝哥哥的正妻,而我只能在爾虞我詐的后宮中一步一步爬上貴妃之位。就因為你從小就喜歡裝腔作勢,花言巧語討得太后娘娘歡心,故作嬌憨勾走了皇帝哥哥的心。而我一面恨死了你,一面還要對你曲意逢迎,這樣的日子我實在是過夠了!”
華裳一只纖長的手慢慢的覆上躺著的秦霜露的玉頸,然后開始發力,她嫵媚的丹鳳眸兇光畢露,秦霜露雪白的脖頸很快就泛紅了一圈。而洛卿身邊的原本站著的秦霜露瞬間失了力一般直直的倒了下去,洛卿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她,秦霜露滿臉彤紅,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脖頸間艱難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