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鎮(zhèn)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陣血腥之氣襲來,來往的路人不由得駐足默視。只見人流中一個灰青色的身影急速穿梭而過,面帶血漬的洛卿像瘋了一般往城郊的亂葬崗奔去。
城郊的亂葬崗,孤煙幾縷寂寥一片,大大小小的土堆殘次不齊的排列著,墳堆邊的幾顆樟樹被煙燒得焦黑,連葉片上都是煙灰。遠處有腳步聲奔來,驚得寂靜無比的墳場掠起了一陣飛鳥。
“云魄”,洛卿呼喊著他的名字,羸弱卻帶著極度慌亂的顫意的女聲在空曠的墳場一寸一寸的回蕩。墳場幾乎沒有一條路,洛卿不管不顧的踩過大大小小的墳堆,有的是新墳,黃土還未踩實,一腳下去陷進去半條小腿,猶如行走在泥濘的沼澤,洛卿愣是這樣一遍跑,一遍喊,“云魄,你在哪?”
除了烏鴉的啼聲,無人回應(yīng)。想到那些人那么快就回來了,肯定是把云魄扔在了墳場外圈,應(yīng)該也是沒有挖坑的。洛卿圍著墳場的外圍尋了大半圈,喊了大半圈,原本就極盡疲憊的嗓子每喊一聲就扯著一陣干澀的痛感,終于滿是血絲的雙眼模糊之間,似乎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月白色的身影安靜的躺著。洛卿本就慌亂的心忽的狂跳起來,踩著坑坑洼洼的黃土,她一路狂奔過去,眼前的景象也愈加清晰。
“云魄...”,月白色的衣衫沾染上了許多的黃土,一張蒼白的臉雙目緊閉著,纖長的睫毛無力的覆著,似乎也在宣告它們的衰傷。洛卿沖過去一把把云魄圈在懷里,他的身體無比的冰涼,洛卿顫抖著聲音輕輕的去喊他,依舊沒有回應(yīng)。她抿緊了被血染得殷紅的雙唇,低下頭去感受云魄的鼻息,停滯了好一會兒,才感受到微弱的帶著溫?zé)岬臍庀ⅰ;蛟S是太過欣喜,淚水一下子滾落下來,一顆顆滴在了云魄蒼白的臉頰上。洛卿小心的輕輕撫去它,努力啜著淚,“云魄你別擔(dān)心,我這就去山上給你采藥,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而且我剛剛好像恢復(fù)了一點神力,也許過不久我就就能用法術(shù)救你了。”
云魄還是安靜的閉著眼,像個睡著的孩子。洛卿又抱了抱他,欲帶他一起山上,洛卿現(xiàn)在不敢再讓云魄離開她的視線,除了在自己身邊,把他留在哪里都不安全。洛卿正欲起身,忽然耳邊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嗡嗡嗡的耳鳴聲,感覺一道溫?zé)岬囊后w從額角滑下,滑直眼角留下一道鮮紅的血跡。暈天眩地中洛卿回頭看過去,竟是那府衙內(nèi)的官兵手持著一根粗長還帶著倒刺的木棍站在他們身后,在那官兵身后還有一群人,剛才衙內(nèi)的縣太爺、郎中、官兵,甚至還有一些圍觀的百姓都面帶驚恐的離他們遠遠幾丈看著這邊的動靜。
很快木棍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馬上就要落下來,洛卿眼疾手快的抬手攔住,這一擋卻是馬上就聽見了手骨錯位的聲音,強勁的力道讓洛卿迎上去的右手生生脫臼了。洛卿疼得雙眼發(fā)白,剛想捂住右臂,那官兵卻不依不饒的又是一棍要落下來,洛卿只得咬牙單手拖著云魄往邊上一躲。木棍砸在黃土上,濺起不少塵土,單看那留在地上的一個深坑就知道這一下的力道有多大,而洛卿坐在邊上被右手脫臼的疼得齜牙咧嘴。
見她這個樣子,那執(zhí)棍的官兵回頭稟告道:“大人...大人,她好像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那站的老遠的矮胖縣衙,原本略帶惶恐的臉立馬舒展起來,撇著油膩的小胡子喝道:“你這妖女,竟敢在我方宿搗亂,看本大人今天就讓你這妖女再也不得為非作歹!都給我上!”
“呵,妖女?你們和妖又有什么區(qū)別?”,洛卿抬眼滿是恨意的盯著他,暗暗的凝神手心卻聚不出一點點的神力,“為什么!為什么!剛剛為什么會突然恢復(fù)一些神力呢!”,洛卿急亂的在心里呼號著,眼看著大喊著妖女的人群越來越近,卻還是惱恨的使不出一點法術(shù)。
亂棍襲來,她忍痛拖著云魄欲跑,然而一只手實在是沒有力氣,小腿被襲來的棍子打跪在地,兩人在地上滾了一小段后,洛卿眼睜睜看著亂棍從頭頂蓋下。她目眥欲裂,起身躍向云魄將他用身體蓋住去擋那落下的棍子。
劇烈的疼痛從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傳來,眼前慢慢的被血色覆蓋然后又漸漸的湮滅所有的光芒變?yōu)槠岷谝黄叴似鸨朔牧R她妖女的聲音也淡去了。她覺得可能是被打得太久了所以感受不到疼痛了,忽然感覺到一道強光,她緊閉的雙眼一睜開,便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片云端之上。
“洛卿”,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洛卿驚喜的偏頭看過去,之間云魄完好無損的站在他身邊。一襲月白色的長衫潔白如新,柔軟的暖光穿過他明媚的眼睛,之前的黯淡都一掃而光。
“云魄,你沒事了!”,洛卿看見他沒事開心過了頭,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猶豫的向他撲了過去,纖長的手臂環(huán)過他的脖頸,她踮著腳整個人環(huán)抱在他身上。
洛卿看她撲來,沒有躲避,而且站在原地微微打開了雙臂。一陣清雅的香氣撲面而來,云魄輕輕的攬住懷里的溫香軟玉,好讓她踮著腳不那么難受。“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他邊說邊用下顎一下一下的蹭著洛卿毛茸茸的頭發(fā),舒服極了。
“我本來覺得很委屈的,但是看見你完好無事的站在這邊,便不覺得了”,洛卿趴在云魄堅實的肩頭嘟囔著語氣說道,聽著仿佛是個嬌滴滴的小媳婦。
云魄聽著她這樣說話,有些許不習(xí)慣,但是聽著覺著甚是可愛,低頭湊到她耳邊道:“倒是你是你無事便好了”
洛卿感覺到耳邊傳來的溫?zé)釟庀ⅲ幌伦有呒t了臉,原本想放開云魄講話,現(xiàn)在卻是抱著不敢放開,怕他瞧見自己那比猴子屁股還紅的臉頰。云魄也抱著洛卿沒有放開,這些日子雖然他常常陷入昏迷,卻還是有意識的能聽到一些聲音,洛卿所遭受的他都能感同身受,最恨的就是自己那無法動彈的身子。
“咳咳”,忽然一陣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二位...神君,小仙...”
聽到別人的聲音,洛卿蹭的一下子從云魄的出來,低著頭攏了攏頭發(fā),好叫自己羞紅的臉不那么明顯。她不知道云魄卻看得一清二楚,唇邊泛起愉悅的笑意,被他生生壓著。
待他二人恢復(fù)常態(tài),那仙娥便恭敬的作揖,“小仙恭喜二位神君凡塵歷劫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