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著厚厚一疊資料,李思源打開看來,前面是市場分析,包括現有市場上幾大制面業的銷售方式,原料,口感,制作方式的比較,中間是設備的比較,最后是選址方案,資料很詳細,看得出用了很大的心思和時間做這些調查和研究,有些地方用筆圈出來,還特別標注了重點,這是他做事的一貫方式,認真且仔細,李思源又看到了曾經那非常熟悉也非常喜歡的字體,細細看完,感覺萬事俱備,只欠李先木點頭。
看著李先木滿頭的白發,她能夠想象爸爸內心的一腔熱情,想著剛剛她才不顧一切地將陸離推得遠遠的,早知道還有這一出,說什么她還是會忍一忍的。
“爸爸,對不起!可能會令你失望!”李思源低垂著頭向關萍和李先木說了剛才的一番情形,說完之后,她無比愧疚地看著李先木,被她這樣一說,很可能會是水中月、鏡中花。
李先木略略沉吟,卻并沒有想像中那樣失望,他語重心長地說道:“爸爸雖然想復興李家銀絲面這塊招牌,但是也不會拿你的幸福來作倚靠或交換,源源,經歷了這么多,你肯定能明白自己最需要什么樣的幸福,這些幸福是掌握在你的手中,不要輕易被別人的言語所動搖,明白嗎?”
“可是他的計劃書很成熟。”
“再成熟的計劃也比不過你一生的幸福要緊,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喜歡,爸爸媽媽自然無條件支持,如果不喜歡,那更不要為外界的條件所影響。”
晚上整理行李箱的時候很意外地在隔層看到了那條圍巾,當時不是讓劉文快遞回去了嗎?想來應該是嚴珂搞的小動作吧!小心翼翼地拿出來再次揣摩,李思源選的是簡單的素色調,四周是深灰色,中間搭配淺灰色,羊絨的觸感摸起來很是讓人舒服,當時琢磨的就是符合他一貫的冷色調,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送出去,或者說也許就沒有送出去的機會了,算了,不想也罷!
新年在熱鬧的氣氛中到來,今年和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初七不用忙著趕回去上班,對李思源來說,整個正月都是新年,開心的同時又擔心陸離來接孩子的時候見面尷尬,但顯然她的擔心是多余的,陸離年后并沒有來接立力,只是電話和立力說了工作有些忙,暫時不回華源接立力,工作忙?這么沒有說服力的借口,從他知道立力是他的孩子起,他就沒有一次用過工作作借口,無論多忙他都會抽出時間來見立力,顯然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這話放在誰身上誰沒點自尊,誰還會沒臉沒皮地貼過來?
李思源不知道的是陸離已經住院了,那夜他在雙錦小區呆了一整晚上,待到天亮的時候竟然有些發燒,隨后又伴隨咳嗽,起初他并不在意,大年三十上午還和嚴信禮他們去祭祖,那是衛慶的傳統,更是他們家的傳統,回來的時候田伯和幾位阿姨已經回家過年了,他和嚴珂三姐妹一道準備了年夜飯,吃完年夜飯覺得有些支撐不住就回了房間。
待得跨年的鐘聲響起時,嚴珂過來叫他放煙花,這才發現他發燒竟達40度,整個人都迷迷糊糊,慌亂著將他送進了醫院,一檢查才知道是肺炎,必須要住院治療,這次病癥來勢洶洶,持續時間更長,陸離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從前身體一向康健,鮮少生病,這半年之間竟然生病兩次,好似從前積存的健康都只為這半年來耗費。
陸離住院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來,親朋好友紛紛過來探病,雖說這人緣關系是件好事,但也耐不住從早探到晚,病房的門檻都差點被踏破,這不,XX局的局長前腳剛走,XXX所的所長后腳又來,后腳才走,XX中心的書記緊跟其后,陸離本還在病中卻又不得不強打著精神起來應付,這樣下來,本該好好休息的他竟是一刻也沒歇息,這病情也就好得不是太快。
讓他略感放松的是要好的朋友都知道他的脾性,自動組團過來,像張致亮就約了原單位的同事一起過來,看到陸離臉色疲乏,大家都只簡略說了幾句話便離開,這邊剛一離開,應該、秦然、陳樂、齊舒又組團過來探病,陸離躺在床上一句話也不想說,他用眼神示意這幾人隨意。
四人也沒管陸離,真的就隨意起來,陳樂看了看輸液的瓶子,齊舒和秦然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應該環視了一圈病房后說道:“幸虧我們沒帶東西過來,瞧瞧這一屋子的鮮花和禮物,連衛生間和廚房都不放過,太恐怖了!唉喲!陸局這威望不減從前啊!”
秦然剝了一只進口美人蕉接過話題:“喂!你有沒有良心,什么時候都改不了你那嘴賤的毛病,你在說笑話嗎?我們陸大少爺這點排面都沒有?”
陳樂將床頭的病歷卡重新插了回去:“有點同情心好不好?陸總這是肺炎,肺炎,你倆是打算將人肺氣炸嗎?”
還沒開口的那位正準備說話就聽得陸離輕斥道:“滾!”
“這下好了,提著一口老血終于將肺氣炸了!不過這聲音也是中氣十足,聽著也不像是病人!”齊舒總算憋著勁說了出來。
說完之后,四人齊齊笑出了聲,一時間病房內熱鬧非凡,應該坐在病床頭拋著蘋果說道:“逗你玩呢,躺了這么久估計血液也不怎么流暢,高興或生氣都有利于血液循環,這一循環就好得更快了!”
正說著話嚴珂推門進來了,身后的田伯提著一袋蔬菜,她輕輕咦了一聲后說道:“今天刮的什么風?居然把四位老總齊齊吹來了?難得難得!”
眾人都識得田伯,逐一打了招呼之后陳樂笑道:“今天刮的西北風,我們過來蹭飯!”
嚴珂笑著說道:“就怕條件簡陋讓你們不習慣!”
這還簡陋,近一百平的病房,會客區、休息區、陪護區、廚房、衛生間全都齊備,各種電器、廚具、用品無一不是嶄新錚亮,秦然打趣道:“我們陸總不是來住院的,怕是來度假的吧!”
陸離躺了一會兒臉色總算好多了,他示意嚴珂將病床搖了起來:“你們就是這樣對待病人的?”
“你小子平常不是壯得像頭豹子嗎?大過年的這是怎么了?我們幾個正打算叫你出來聚聚,看來聚是聚了,只是地點不同而已!”
“過年著涼了!”
“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嬌氣了?來了這半天,怎么沒看見你老婆?”應該真的是平時開玩笑說溜了,說完之后他自己都恨不能扇自己一個耳光。
一時間空氣微滯,陸離臉上現出一絲微不可察的表情旋即又恢復自如:“你也知道大過年的,孩子當然在他外婆家!”
眾人松了一口氣,嚴珂忙著說道:“我叫田伯準備你們的飯菜!”
陳樂佯裝扶了扶眼鏡:“我們那是和你開玩笑,今天主要是來看看我們的大股東健康狀況如何,我怕大股東一倒下股票就跌得厲害,還會影響那么多公司的運作!”
“對對對!”其余三人附和,其中應該附得很心虛。
“看也看了,你們可以走了!有空我再找你們聚!”陸離面無表情的說道。
要不是看他是個病人,秦然那拳頭早就捶了過來,齊舒拉著秦然道:“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我看最近他應付那些探病的人也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