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拓海與族兄鄧拓山交情還算不錯,兩人平時同居一城,自然少不了打交道。
鄧拓山擔任靈鰲城城令,主要職責之一就是照顧好城中修士及其親屬的生活。對于鄧承乾這個麻煩戶,鄧拓山可是沒少費心,生怕鄧承乾酒醉后,有別人沖撞了他,或者他以法力傷了別人。
鄧拓海一家生活在靈鰲城中,平日里也有些事務要與城衙打交道,自然避不開鄧拓山這位城令。就比如,鄧拓海昨日答應將李靈兒收在家中,賣身契之事按律法也是要過城令之眼的。
“昨夜三更時分,為兄正在城衙秉燭批閱公文,突然有衙差來報,說是城中發生一起入戶擄人案件。”
“那被擄走之人,正是昨日剛剛測出靈根的族中女童。靈童乃是我族中根本,竟在靈鰲城中這等眼皮底下被歹人搶走,為兄意識到茲事體大,絕非為兄可自行處理之事,于是便連夜趕來族堡,求見族長……”
九哥鄧拓山娓娓道來,或許是受平時辦案之影響,所言甚是詳細,連那丟失靈童幾斤幾兩、隨身衣物等細節,都描述得一絲不差。
鄧拓海昨日回家路上,親眼見過那靈童父女當眾跨馬游街,自然可以和其所言一一對造。
“這是個做事認真的可交之人,靈鰲城數萬居民有他做城令,可算幸運之極。不然,若是換那些對凡人漠不關心的修士來坐這官位,還不知要承受多少磨難。族中讓此人擔此重任,可謂極為明智。”
鄧拓海聽著九哥鄧拓山的傳音,心中不禁對其更加高看一眼。
也難怪,他敢在族會這等莊重場合,身披一身艷俗朱紅官衣,原來是連夜趕來報信,還未得空換下。
一會兒后,鄧拓海終于弄明白了此事來龍去脈。
原來,昨日那靈童跨馬游街之后,回到城西家中,其母將她抱回房中哄睡了,其父禿老六被街坊請去赴酒宴。
直到半夜,禿老六才醉醺醺的回到家中,卻見自家媳婦倒在地上,女兒也不見了。
這變故,當場將他嚇得酒醒了大半,想喚醒媳婦卻怎么也弄不醒,驚慌之下自亂陣腳,還是趕來的鄰居差人去城衙報了案。
城令鄧拓山帶人連夜勘驗現場,發現靈童母親被人用法術制住,好不容易將其弄醒,卻發現竟是個啞巴,不能言也不識字,還是禿老六連比劃帶猜,才弄清楚經過。
據靈童母親交代,昨夜房中突然闖入一蒙面黑衣人,上前就準備擄走靈童,她上前阻止,卻被揮手間制住,之后就什么都不知了。
目前,此案線索不多,只能斷定,那擄走靈童之人是一名修士。
而且除了此案,還有更惡劣之事發生。
就在鄧家漁船回港前的半月之內,鄧家領地內竟接連發生一連串類似案件。
各島前后共有五名靈童被蒙面修士擄走,加上昨晚這一次,六名靈童都是不足六歲的女娃。
根據鄧家習俗,族中靈童在六歲入學堂之前,都會被父母養在身邊。
也正是這般習俗,恰好給了犯案歹人可趁之機。
六名靈童之中,有四人出身在凡人之家,其他兩人家中雖有修士,但歹人竟摸準時機,趁著靈童脫離家中修士身邊的間隙,將她們偷偷擄走了。
前五名靈童失蹤,集中發生于四五日之內,由于族長鄧承坤不在,代父掌管家族事務的鄧傳薪緊急下令,將散居各處的靈童,不論男女,全部接回族中學堂,雖然之后案件調查進展不大,但好在接下來幾日,族中再無靈童失蹤。
由于擔心此事傳出去,造成族中恐慌,所以鄧傳薪做主強行壓了下來,除了失蹤靈童家屬,僅有部分族中修士知悉此事。
昨日家族漁船回港,族長鄧承坤返回族中,鄧傳薪等人覺得有了依靠,一時疏忽之下,竟被歹人鉆了空子,在眼皮底下又丟一名靈童。
那蒙面歹人來歷不明,修為未知,但所行之事之惡劣,已經激怒族長鄧承坤等人,不僅是在肆意踐踏鄧家眾修的顏面,更是在傷及鄧氏一族的根本。
眾人顏面可以暫時不要,但作為家族根本的靈童必須尋回。
…
此刻,議事廳中。
眾人正在商討如何追索兇手之事。
只有找到真正兇手,才能順藤摸瓜,尋回被擄走的靈童。
族長鄧承坤匯集了眾人提供的所有線索,一臉嚴肅的總結道:
“目前來看,兇手是誰,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練氣散修齊無意。”
“據三個失蹤靈童家屬反應,在各自案發前一兩日,有人看到一個肖似齊無意的人,在這三個靈童家附近出沒。而且有確定線索,昨日齊無意又出現在碼頭廟會上,城門守卒同樣反應,此人白天進了靈鰲城,到了黃昏城門關閉前,都沒有從城中出來。”
“此外,還有一樁族中隱秘,你們大都不知悉。二十余年前,這齊無意曾上門求娶我鄧家一名女修,老夫嫌其品行不良,做主回絕了他。他會否出于挾私報復,干下強擄我族中女靈童之事,也不能排除此項可能。”
“目前來看,此人先后牽涉四名靈童失蹤案,又有行兇動機,嫌疑最大。”
“第二種可能,我鄧家的死敵熊家。”
“盡管目前還沒有明確線索,指向熊氏三兄弟。但老夫總有預感,此事背后與熊家脫不開關系。你們都已知悉,這次出海熊家意圖對我鄧家不利,卻被我等搬回一局。以熊家三兄弟睚眥必報的品性,必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所以,為防止熊家再有動作,接下來老夫和至少半數家族修士,必須日夜坐守靈鰲島,以防不測。”
“第三種可能,邪修所為。”
“你們都知道,修真界中,像擄走別家女靈童之事,并不少見。關乎其中利益,被擄之人無外乎三種下場。一是將擄來的靈童培養成鼎爐,然后從中獲利;二是搶了別家女靈童作為童養媳,供自家男修繁衍子嗣,提升后代靈根資質;三是修真界中有些歹毒邪修,需要用到元陰至純的女靈童,或修煉某些增進修為的魔功,或祭煉某種邪惡法器。這三種無論哪一種,都足以稱得上罪惡滔天,若被我鄧家發現,必須全力將之鏟除。”
族長鄧承坤說到此處,已是表情憎然,或許想到族中女靈童被擄走后的可能下場,憤慨之中又透著擔憂。
若是碰上前兩種,下場還好些,總歸有救回性命的可能;若是輪到第三種,下場絕對不妙,別說撿回性命,怕是連尸骨都難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