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高鐵以后，從江城到省城只需要四十多分鐘的時間，但在沒通高鐵，甚至高速都沒有全通的情況下，就得乘坐將近五個小時的客車，而且在其中有一段路一言難盡，坑坑洼洼像極了捕獵的陷阱。
姜選有些暈車，上車以后他就昏昏欲睡，陳洛顏坐在他的旁邊，她全程都有些緊張。
因為她事先沒有做任何準備，就跟著姜選去省城，而且還是參加某選秀節目的報名。
雖然她一直以來都喜歡唱歌，而且聲線相當不錯，可她畢竟沒有接受過專業化的訓練。
甚至以前還在學校的時候，都沒有代表過班級在校慶呀，青年節呀之類的活動登臺演唱過。
這就導致她的心里完全沒底。
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直到下車以后也持續著。
“總算到了嗎？下車就好多了，不然一直都暈乎乎的。”姜選下車以后看了看附近的來往人群有些眼暈。
汽車站靠著一個批發市場，來往的人流量很大，有不少摩的司機都在附近拉客。
看到有乘客從汽車上下來，立刻摁著喇叭詢問“小兄弟，去哪里嘛，我送你嘛。”
附近還有不少四五十歲的大媽上前逮著人就問“要住旅館不，有熱水，便宜還近得很。”
不遠處還有人神神秘秘的賣手表，賣包，賣手機。
這些都是和同伙一起唱雙簧的，姜選在吸了口新鮮空氣以后，拉著陳洛顏就走。
“你慢點……”陳洛顏緊緊跟在他的身后。
“啊，不好意思，我是覺得那邊太吵了，而且現在都五點多了，我們得早點找個地方住下，明天一早才好送你去報名。”姜選放慢了速度說道。
“我是說你才下車，不太舒服，走慢點，我沒關系的。”陳洛顏上前掏出手帕擦了擦他額頭的汗珠。
對于姜選來說，搖搖晃晃的坐五個小時的汽車，是挺要命的一件事兒。
“我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跟緊我，莫要走丟了。”姜選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我又不是小娃娃，哪里會走丟……”她低著頭，拉著姜選的衣角朝著公交站走過去。
“我記得應該是……對了，這一路車，我們在這兒等吧。”姜選在公交站牌仔細找。
上邊密密麻麻的幾十個站，能看得人眼暈。
他看得很慢，也很細，很快還是找到了目的地所在的路線。
“你以前來過省城么？”陳洛顏小聲問道。
“小時候來過，很小很小時候，那會兒我爸在武侯祠那邊做工地，我跟著他在工地上待過一個暑假。”
姜選想了想說道。
其實他還想說以前他上大學還待了幾年，不過就時間線來說，這是“以后”。
“小時候嗎？”
“是啊，我記得那個時候工人都是在工地上用木工板墊著當床，一字排開很氣派的，那時候我天天就趴在大廈的樓頂往下數過去的車，還打電話給我妹說數了多少輛。
到了吃飯的時候，跟我爸一起去打盒飯，晚上他去打牌，我就坐在搭起的棚房里跟著我哥看電視劇，講的是穆桂英大破天門陣，我哥他們坐在藤椅上，捧著蓋碗茶，我就只能搬個小凳子坐在旁邊。”
姜選回想起久遠的事情，自顧自的說著。
“我好像說得有些多了。”他意識到自己失言以后，歉意的笑了笑。
“沒關系，我喜歡聽你說以前的事。”陳洛顏搖了搖頭認真說道。
“以前我站在大廈的邊沿，坐著玩兒，一點都不怕的，但是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恐高了。”
“不是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嘛，對了，你家里還有哥哥和妹妹么？以前沒聽你說過？”
“都是表親，我哥以前跟著我爸當木匠，算是他徒弟，我妹現在還在上初中。”姜選解釋說道。
“那姜叔叔呢？”陳洛顏忽然問道。
“可能死在外邊了吧。”姜選笑了笑說道。
“啊？去世了？”陳洛顏吃了一驚。
“有一年他出去躲債以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也沒有他的音信，都六七年了吧，大家都說他已經死了。”姜選倒是想說，哪怕十年后，也沒有姜虎出的消息，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原來是這樣……”陳洛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車來了，我們上去吧。”姜選指了指停下來的公交車，拉著她一起上去。
公交車上人很多，特別擠，這讓剛剛長途跋涉，還沒緩過神來的姜選，又是一陣折磨的。
不過就在行駛到一半的時候，姜選突然朝著旁邊的一個長頭發年輕人吼了一聲：
“你摸我女朋友做什么？”
隨著他這一喊，整輛車的人都看了過來。
而旁邊正拿手給姜選當枕頭，讓他能靠著欄桿睡的陳洛顏也吃了一驚。
蒙圈兒的還有那個長頭發的年輕人，他穿著皮衣皮褲，頭發染成了黃色。
“兄弟，你是不是搞錯了？”
“搞錯了？小陳，你說他是不是剛才摸你了？”
姜選指著他大聲呵斥，同時把陳洛顏拉了出來。
“這個……唉？唉……是！”
陳洛顏完全不知道什么情況，剛才也沒有人摸她呀。
直到姜選拉著她的手緊了緊，她這才連忙稱是。
“你們，你們這是在冤枉我。”年輕人臉漲得紅紅的。
與此同時附近不少大媽都紛紛指責他。
“你這個人喪不喪德喲，居然摸別個小姑娘。”
“年紀輕輕不學好，不是個好東西。”
“小伙子，不要怕，我們大家給你扎起，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一時間乘客都很激動，大力的聲討著。
剛好此時公交車到了站，那個長頭發的年輕人又羞又惱，急匆匆的跑下車去了。
“姜哥，這……”陳洛顏依然一頭霧水，她的臉蛋紅撲撲的。
但是此時的姜選并沒有理她，而是看向了旁邊的一個老婆婆。
“婆婆，錢要放穩點，小心被摸了。”
老婆婆聽到姜選的提醒以后，這才發現自己放錢的荷包已經被割開了一個口子。
“唉？小伙子，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這是我閨女的救命錢啊，真是太謝謝了！”
這個穿得舊衣服，沒見過什么世面的老婆婆一時間淚眼婆娑，感恩戴德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