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調睜開眼后，終于不再是深邃空洞的黑暗。
他現在在救護車內的一張病床上，胳膊上掛著吊瓶。
他左右扭頭看看，旁邊還有兩張病床，也躺著人。
兩人也已經醒了，不過都沒有說話，緊張兮兮地望著對面，那里坐著一位全副武裝的士兵。
看到張調起來，士兵眼神動了動。
張調問道：“我這是在哪？”
士兵例行公事地背道：“你們接觸了危險化學物，現在受我們保護前往守仁醫院接受免費治療，其余信息暫時保密，恕不能告知。”
守仁醫院……
張調頭疼。
還是沒躲過。
至于可能到來的記憶消除，他已經完全放棄了，反正自己現在這狀態什么也干不了。
張調已經睡了很久了，他醒來沒兩分鐘，救護車就停下來了。
車門打開，一隊早已等候多時的穿著防護服的醫務人員馬上沖了上來，把三人推下車，張調看到在后邊還有一長隊救護車。
這么多人，都要進行記憶消除嗎？
這么大的影響，其他市民也能看到，全給失憶處理的話，豈不是亂了套？
沒等張調向明白，他已經被推送到一間單間病房。
“能動嗎？”一名戴著口罩的醫生走進來問道。
“動不了，虛。”張調實話實話。
立刻，兩名男護上前給他脫衣，接水幫他擦洗腿上的血液，醫生就一直在旁邊看著。
“你還挺適應的。”醫生說了一句。“其他人都很不好意思。”
張調看出他眼中的好奇與探詢，等護士給他套上病服后道：“我干模特的，習慣了。”
“噗嗤！”其中一個護士突然憋不住笑了一聲。
屋子里的幾人立刻看向他，都是茫然，張調先問道：“你笑什么？”
這名護士臉一紅，很不好意思：“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另一名護士似乎明白了，也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后趕緊板起臉，裝作沒發生事情的樣子和同事把張調放在病床上蓋好被子。
醫生翻了個白眼：“你們出去吧。”
兩護士對視著互相傳出個“你懂得”“我懂了”的眼神，離開病房。
醫生走過去把房門反鎖，轉過身：“張調？”
“你認識我？”張調一愣，章秀并不長自己這個樣子，只在被庫亞拉盯上之后的三年里慢慢造出自己這張臉的幻象而已。
根據庫亞拉上次的說法，他應該很少趨勢章秀與其他人接觸……
難道是那個心理醫生？他加入了守門人？
張調內心心思翻涌，試探著問道：“劉醫生？”
“嘖，”那醫生不滿地嘖了一下，摘下自己的口，“裝不認識我？”
“是你！！！！！”
看到口罩下的那張臉，張調面皮一抽，下意識想要揭開被子逃跑，然而身體根本無法指揮，沉重無比。
張調只覺得滿心苦澀，面前這家伙的確是心理醫生，但不是他想的章秀遇到的那個，而是他在守門人時的心理醫生。
“哈，果然是你！”醫生故意兇巴巴地笑，走上前捏住張調的臉向兩邊拉扯，“你丫的，怎么跑出來的？那天的幾個守衛都被罰了，我也挨罰了，寫了五頁的報告來證明你之前的確沒有計劃出逃，該死的家伙，你給我添好大的麻煩！”
隨即松開手：“他們查了很久監控，怎么也找不到你離開的痕跡，你怎么逃出來的？”
張調呆呆的：“你不打算帶我回去嗎？”
“說什么胡話！”醫生在他腦袋上拍一下，“我瘋了才會把你留在外面！”
“哦……”張調垂頭喪氣地萎靡道，不再抱有希望。
“有什么好難過的？”醫生摸摸張調的腦袋，“你應該慶幸你只離開三天，時間一長，上面的命令就不是追捕，而是追殺了。”
“為什么！？”張調嚇了一跳，“我的危險性又不高！”
醫生挑眉：“秘密，239，你的權限不夠。”
熟悉的稱呼讓張調恍惚了一下，然后發現不對：“你之前為什么不叫我239？”
這還是第一次有守門人成員不以編號稱呼自己。
醫生又摸摸他的腦袋：“因為這才是你的名字啊。”
張調忍不住撇撇嘴。
醫生笑了笑，對張調的不滿不以為意：“你還沒告訴我你怎么溜出來的，沒有使用自己能力吧，你付不起那個代價。”
張調神色一僵，不知道怎么編謊了。
說實話是不可能的，這次被抓回去，以后想出來還得靠庫亞拉，他干脆脖子一硬：“我也不知道，一覺睡醒就到了外面。”
醫生：“……”
你看我傻嗎？
他咳嗽一聲：“239，我是心理醫生，而且你還有銀行卡，手機……”
“算了，這些等上面命令下來再說吧。”
醫生看到張調不開心，立刻停了下來：“你把自己身體弄成這樣，不回去，靠外面的技術這輩子算是毀了。”
“回去蹲監獄也好不了多少。”
“還不是因為你自己不想工作！”醫生氣結，“你嫌棄守門人工作危險，臟，可你現在躺在這里又怎么回事？這地球上哪里不危險！”
張調神色一黯。
確實，今天他是運氣好才留住一條命。
可是……
“你在外面生活，哪來的錢啊？”
醫生又問道。
“我買了張彩票改號……”
“改號？”醫生愣了一下，“你會假造防偽碼嗎？”
“什么防偽碼？”張調也是一愣。
他想起去領錢時工作人員把彩票放到機器里驗證。
他根本不知道防偽碼的事情，只改掉了彩票號碼，如果有防偽碼的話，為什么機器還是會給出驗證正確的結果？
隱隱間，他覺得這很重要。
“怎么了？”醫生看到張調一臉沉思，問道。
“等等。”
忽略BUG因素的話，機器能夠給出不符合事實的結果，只能是因為異常。
而當時沒有發生其它的事情，在場的異常只有自己。
是自己造成了機器的錯誤，然而自己卻并沒有付出相應的代價……
因為自己當時并沒有想到使用自己能力的事情，他打心底里認為機器會通過驗證。
所以說，自己可能，并不需要付出代價？
他抬起手臂，看著自己的肌肉一點點變得豐滿，結實，身體重新充滿活力。
然而他的臉色卻變得更加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