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定主意要在時間重置之前刷掉李立的記憶，那么自然得把他盯緊了，不然到時候找不到人可就麻煩了。

　　面對張調的詢問，李立猶豫了一下。

　　他并沒有調查時間循環的想法，他只是個普通特工而已，能夠在時間循環中保留記憶并不代表他有能力對這件事做出什么貢獻。

　　他之所以來武館，是為了調查secret/LS-13，也就是“昨天”出現在武館的異常玻璃箱的來源。

　　然而眼前這個男孩也是嫌疑人之一……

　　而且，雖然他有了招納張調的意向，但張調還沒有經過忠誠度測試，向他透露信息仍然是違反內部條例的。

　　想著，他沖張調搖搖頭：“什么也不干，我會在這兒待到下午，你保持昨天的行動軌跡，時間循環隨時可能停止，不要做傻事。”

　　說罷，他便自己去了休息室。

　　張調很在意李立的動向，鍛煉了一段時間，也來到休息室找借口和李立聊天。

　　“李哥，時間重置的事情就不查了嗎？”

　　“天塌下來高個子頂，”死魚眼手機向下扣住，眼睛翻個白眼出來，“我頂不住。”

　　“那我們就這么等著嗎？”張調旁敲側擊道，“萬一明天還這樣呢？”

　　“那就繼續這樣，這件事會有人處理的。”李立道，“你要是膩了，可以吃喝玩樂，不影響其他人就行。”

　　“以前發生過這種事嗎？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經歷同一天的情況。”

　　死魚眼略微抬起：“秘密。”

　　真的是個秘密，自己在加入守門人之前也不記得經歷過時間循環事件，只是被告知自己對時間異常具有抗性，而這，也是自己記憶中第一次遭遇到時間異常。

　　當然，也只是“記憶中的第一次”。

　　真正經歷過幾次，他根本不知道。

　　每一個了解守門人，了解異常，了解secret的人，都沒有辦法完全地信任自己的記憶。

　　但他們還是得照常工作，照常生活。

　　他們沒得選擇，這就像缸中之腦的謎題一樣，看似關乎到生命意義，其實毫無意義，注定得不到任何答案。

　　張調哦了一聲，看看外面，掏出手機坐下來刷起視頻，順手把耳機插上。

　　李立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只是換了個位置，坐到了張調的對面。

　　他在看衛生間的監控視頻。

　　自然性的時間異常抗性的確非常稀少，但這種抗性在組織里也可以通過一些手段來復制，他終究還是淪為了一個外勤特工。

　　作為外勤特工的他，只能操外勤特工的心，所以在上報時間異常后，他還是照常來到了武館，趁著時間重置的機會調查“昨天”出現的異常物。

　　兩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不過張調的沉默只是表面上的而已，內心里，他和蘇醒了的庫亞拉展開對話。

　　“時間循環？我沒有發現，也沒有經歷過。”

　　面對張調的詢問，庫亞拉給出否定的答案。

　　就如同他所說的，異常只會發生在人類文明的觀測范圍內，而人類雖然目前號稱能夠觀測到一百多近兩百億光年的范圍，但這個距離上所謂的觀測，實際上是含有極大水分的，實際上，在外星文明的記錄中，距離地球最遠的異常也在以太陽為中心的1.2光年以內，而就庫亞拉本體所在的星球而言，遠在這個范圍之外。

　　“會不會是整個宇宙的時間都被重置了？”

　　張調不放心。

　　就算外星文明的記錄屬實，但也并不能說明異常的誕生就一定限制于某個距離以內，要他說，異常更像是遵循一個必定會被人類發現的規則而已，外星文明也可能是對這種宇宙級的異常不具備觀測能力罷了。

　　“你等等，我查一下。”庫亞拉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道：“對地球防衛聯署在四個多小時前發布了通告，太陽系的所有行星位置都產生了倒退，是在瞬間發生的，距離是地球一個自轉周期所對應的公轉距離。”

　　張調啞了一瞬。

　　還真是只限于人類文明啊，就連時間倒退也只是一個假象。

　　張調略微為人類的不幸命運哀悼幾秒，隨后詢問他上次就好奇的一個問題：“我們的同類們都具有特殊能力嗎？”

　　他能夠扭曲現實，而庫亞拉能夠操縱思維和制造幻象，雖然能力不如他，但也不普通。

　　“至少我沒有，我是通過科學手段來實現的，那個小甲蟲是微量子構架傳導模塊組建的小型機器人，并不是什么分身。”

　　“你的能力屬于地球生命特有的異常特征。”

　　很好，地球人、異類種族個體、現實扭曲者，無論是哪種身份，他都足夠特別了。

　　接下來，趁著還有空，庫亞拉又為他普及了一些他從對地球防衛聯署獲知的一些地球信息，方便張調以后的生活，但時間緊張，為了給下次通訊預留足夠的時間，庫亞拉仍然快速地結束了通訊。

　　而張調則看著手機屏幕發呆，腦海里思緒萬千。

　　外星文明的確具有極高的科技水平，但對于各種與異常有關的組織，尤其是守門人的滲透而言，科技并沒有能力幫他們獲取所有機密，至少地防聯署是這么說的。

　　然而哪怕在庫亞拉所能夠知曉的那些，地防聯署對所有與星際文明公布的信息里，地球遠比張調所想象的還要恐怖危險。

　　最基礎的一點，就是地防聯署著重聲明的那一條：地球上的某些神明，極有可能真實存在！！

　　除此之外，地球上還有一部分掌控了異常事物的組織，完全獨立于守門人體系之外，偶爾合作，偶爾爭斗。

　　加上守門人的數目，他們推測的結論是，地球上有百分之十四的人知曉異常事物的存在，其中近七成隸屬于不同的異常組織，兩成六是各國政府人員，以及點四成各種帷幕行動的漏網之魚。

　　而除此之外，地球上還有百分之二十一的人不知道異常事物的存在，卻為各大異常組織工作，屬于異常組織的編外人員。

　　可以說，地球完全被異常組織所掌控！

　　政府、皇室、議會，無論如何稱呼，他們都只是守門人遮掩異常世界的帷幕，守門人雖然對世俗權力的更迭不加干涉，但卻對其的任何形式存在都具有絕對的掌控力。

　　張調偷偷看了眼對面全神貫注盯著手機的李立一眼。

　　本來，因為守門人的低調作風，他一直以為在政府和守門人的合作中，各國政府是占據領導地位的，想不到，原來守門人才是帶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