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奕青看著老夫人著急的模樣心下只覺可笑,面上卻一片懵懂。她這祖母的心思她可是太清楚了。別看最近待她不錯,可那是她尚有利用價值,一旦老夫人覺得她沒有用了,那便成了隨時可丟棄的棄子。親情是不存在的。
老夫人說了半天,卻看見奕青好像在走神,當下臉色變得鐵青,一旁的孫嬤嬤見狀忙打趣道,“四小姐許是累了,瞧著都沒有什么精神呢。”
老夫人聞言勉強收起臉上的不悅,“青兒累了便先回吧,過幾日你父親便回府了,這兩天你也準備準備。”
“是,祖母,回城那天孫女想出城去迎爹爹,還望祖母準允。”
老夫人想了想便同意了,“嗯,不錯。讓盧管家安排吧。多帶些人,注意安全!”
奕鴻淵回城的日子比預計還早了兩日。
這日一大早將軍府上下一片忙碌,盧管家指揮著下人們將庭院屋子擺設掃了又掃擦了又擦,整個府邸煥然一新。眾人皆都眉開眼笑的,特別是馮伯林甘他們,早幾天就開始守著門口翹首以盼,這不終于等到準信了,激動得徹夜未眠。不明原因的人還以為將軍府辦喜事呢,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奕將軍要回京了!
奕青早早的就起了,照例去練了一會兒功,回屋看見桃姨娘一大早就過來了,坐下笑著道:“姨娘不必著急,爹爹未時才到,還早呢!”
桃姨娘瞋了她一眼,“小姐快些梳洗打扮吧,早前盧管家來報說今日迎接的人多,出城的路或許會有點堵呢,您早做準備。”桃姨娘拿過桌上的木梳給奕青梳頭。
“姨娘不去?”
桃姨娘聞言神色明顯黯了黯,朝鏡子里看了一眼,“小姐說笑了,奴婢哪有資格去。小姐今日打扮漂亮點,讓他們都瞧瞧咱們將軍府嫡女的風采。將軍若是看見您這般出眾定會很高興的。”
木心在一旁幫腔,“桃姨娘說得對,小姐今日一定要好生打扮一番!”這丫頭還記著菊香社那次不讓她盡情發揮的事呢。
奕青笑道:“放心吧,有你發揮的機會,只不是今天。”
木心無奈,轉而將前日里送上來的新衣裳都擺在奕青面前,“小姐今日穿哪套?”
奕青視線在幾套衣服上面掃過,最后選了樣式相對簡單的那套,“就它吧!”
木心喜滋滋的替奕青換上,待奕青再出來時,外間眾人都被晃了眼,雖然一直知道奕青長得很好看,但由于她平日里不注重打扮,身邊的人也都看習慣了她素凈的模樣,今日換上新的裝發,咋一看就如同畫里走出來似的,說是傾國傾城都不為過。
奕青選的是一套水紅色長裙,對襟繡銀線云紋,逶迤拖地,腰間以云帶約束堪堪一握,發間一支赤珊瑚簪點綴的恰到好處,映得臉蛋嬌媚如月,嘴角吟吟淺笑,眼睛似是帶著鉤子般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小姐真是太美了!”木心第N次感嘆。
“好啦!”奕青敲了敲她的腦袋,“準備準備該出發了!”
事實證明,他們還是低估了京城百姓們的熱情。
奕青一行人的馬車才走上主街,便被堵住了。到處都是擁堵的人群,馬車半天挪不動窩,林甘見狀急得拍了拍腦袋,“可不能誤了時辰啊!”
奕青自馬車里探出頭來,看了看外面的情況,心知馬車是走不了了,跳下車來道,“林叔,給我匹馬!”回頭交代木心金心二人,“你們在城里等我。”
林甘一愣,很快會意,指了一個手下將馬讓出來,奕青接過韁繩躍上馬背,率先驅馬往旁邊一個小巷子而去。
周圍等著迎接奕大將軍回京的百姓們看到一個身著紅衣的嬌俏小姐干凈利落的翻身上馬,紛紛驚為天人,開始小聲議論這是哪家的小姐,怎的生的如此美貌。
奕青一行在巷子里拐了幾個彎終于踏上了主街旁邊的另一條街道,總算暢通了,一路向城門飛馳而去。
距離京城十里外的五石山下有一處涼亭,此處靠近西大營,是奕鴻淵回京的必經之路。奕青坐在亭內長凳上等候,一手支著腦袋昏昏欲睡。
林甘在亭外來回踱步,往西邊看了又看,搓著手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啊,怎么還沒到?”
他們已經等了好一會兒,眼瞧著已經過了預計時間還沒見人影,林甘心下焦急。
“許是路上耽擱了,再等等。”
“來了來了!林哥,來了!”
林甘聞言大喜,放眼望去,只見一隊人馬遠遠行來,大吼一聲道:“小姐!將軍回來了!”
奕青被他這一嗓子吼得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揉了揉眼,便看見一隊整齊肅穆的軍隊迅速由遠及近,正正之旗凜凜生風,聲勢浩大,所過之處揚起大片塵土。
為首之人身著銀灰色鎧甲,策馬急馳而來,正是奕鴻淵及他所帶的軍隊。
奕青迅速從涼亭跑出來,抓過一匹旁邊休息的馬躍上馬背便沖了出去。林甘見狀忙率眾人跟上。
奕青騎著馬跑到大路上,剛好與奕鴻淵的隊伍仰面碰上。
奕鴻淵見一個少女突然自路邊沖出來攔在隊伍前面,蹙眉抬手示意隊伍停下。
“不知這位姑娘……”
然而話未說完,在看清少女的容貌時,瞬間如遭受五雷轟頂般,大腦一片空白,直愣愣地定在了那里。
靜兒……
奕青也在打量著奕鴻淵,她對這位父親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只記得很威風。奕鴻淵如今已不再年輕,頭發花白,卻依舊身姿挺拔如蒼松,氣勢剛健,一身的浩然正氣,五官輪廓如刀削般分明而深邃,下巴上的胡茬沒怎么打理,卻絲毫不顯得頹廢,反而更添魅力,妥妥的一個中年帥大叔。
奕鴻淵身邊的手下周岳見兩人都不說話,出聲提醒道,“將軍?”
奕鴻淵回過神,猛地一下從馬上跳下來,向前面的少女走去,留下一眾摸不著頭腦的手下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