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暗自思襯。
一道清水符,一道逆火符,中間一塊擋煞用的八卦鏡,這種組合是最常見的避火鎮煞法陣。
“只是,設置這個陣法的法師,還有負責請這個法師前來的學校領導,水平根本不怎么樣啊。”
他笑了笑。
這宿舍樓存在的問題,又哪里是一個小小的避火陣就能解決的?
論這陣法之于這棟建筑,形象來說,就如同在一個房間里設有一個機關,一旦房間起火,機關自動啟動,就能噴出水源救火。
可是,如果把整棟樓比喻成房間,那這個陣法的作用,就只能相當于往這個燃燒的房間里澆了整整一杯水。
就這么多了。
他也不多停留,畢竟這個問題短時間內他也解決不了,只能到時候跟學院領導對接,說明情況,大改一番方才有效果。
剛鎖上門下樓來,就看見大莽哥段貴陽鬼鬼祟祟地從寢室溜出來,正準備往樓下走。
“莽哥,你要去哪?”
劉輕水冷不丁喝問一聲。
大莽哥被突如其來的聲音下了一跳,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劉輕水,訕笑道著:“沒事,我去五樓洗衣房看看衣服洗好沒。”
“呵,剛剛叫得起勁兒。果然還是你最先忍不住了,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你別瞎說啊。”
大莽哥一米九幾的身高,兩百多斤的體重,本來是猛張飛的彪形大漢,此刻臉上竟呈現出驚慌害羞的神色,活像是個做錯了事,生怕媽媽責罰的兩百多斤的孩子。
“崽崽,您跟我玩兒這套?”
劉輕水壞笑幾聲,這笑容在大莽哥看來像是死神一般。
“帶飯!!”
他破嗓大喝一聲,一把撲在莽哥身上,像是小雞仔兒撲食老鷹似的,嘴里高聲大叫起來:“騷迪!小莽子!大家快點出來,大莽哥要去吃飯啦!”
沉默不到片刻,602宿舍里頓時哐哐當當騷亂起來,一陣陣忽遠忽近的“帶飯”聲,像是催命符一般,把這個兩百多斤的大漢嚇得面如土色……
……
下午,太陽漸漸西去。
它攆過的地方,云層橘紅橘紅的。
劉輕水往身上套了件格子襯衣,站在校門外的路邊等車。南國的天氣就是這樣,尤其是他們省城白城,白天衣服全脫光都覺得熱,但晚上不多穿件兒,會冷得人直打哆嗦。
他手機上約了個車,直奔市區的車。
“呀!輕水哥,好巧,你這是去哪兒?”
一道欣喜的聲音忽地傳進劉輕水耳朵。
他有些詫異地轉過身,一見來人,頓時釋然了:“思琪?你怎么在這里?”
幾米開外,三個春意盎然,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脆生生站在那里,中間那個正是王思琪。
說到王思琪,不得不提這妹子身材是真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正如此刻。
一件緊身黑色體桖包裹著上身,剛好凸現出胸前的一對圓潤飽滿。一件兒格子襯衣作著外套,衣角剛好到牛仔短褲的褲邊,兩條光滑如玉的大長腿毫不吝嗇地暴露在空氣中。
筆直,修長,白得透亮,白得反光。
也不知道這雙腿,以后得便宜哪個天殺的混賬小子。
她笑意吟吟地走上前來,拳頭輕捶了下劉輕水胸口,笑道:“不夠義氣啊你,本來說逛逛大學城,我還特意跑你們學校過來,正準備進去看看順便叫你出來玩兒嘞,沒想到你要出門兒,這要不是在這兒遇到你,我不得白跑一趟了?”
“這可不興怨我。”劉輕水攤攤手,很是無奈:“你知道我很忙的,好歹提前預約啊?”
“算了算了,不怪你。”
王思琪倒也不是真怪他,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兩位室友,小西和鑫鑫。這位就是我給你們說的,輕水哥。”
“你們好,我叫劉輕水。”他笑著朝兩人點頭示意。
“你好呀輕水哥。”
叫小西的那姑娘一手挽著王思琪,笑意吟吟的,兩只眼睛彎成了月牙:“從昨天到今天,思琪三句話就沒離開過輕水哥,沒想到果然長這么帥哩!”
“小西你胡說什么呢?”
王思琪嗔怒著,臉上浮現出兩朵紅云,只是眉眼里卻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
“我尋思人也沒胡說呀。”
劉輕水擺擺手,咧開了嘴:“咱這輩子除了這張臉,也沒什么其他能拿出手的了。要認識哪位富婆啥的,記得介紹我認識昂,說不得就少走幾十年彎路了!”
幾人一陣輕笑,帶起一陣香風。
十八九左右年紀的女孩兒,向來最是迷人,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吸引男人的地方,劉輕水自然也不例外。
“對了輕水哥,明天就要開始準備軍訓了,你不好好待在學校,這是要去哪兒啊?”王思琪問道。
“去市區找一個朋友,處理昨天沒解決好的事兒,你懂的。”
王思琪臉色微微一變,趕緊上前兩步把劉輕水拽到了一邊,急道:“輕水哥,你是要準備對付……對付那個了?”
“不錯。”
“可是你……”
“昨天我就說過,不要再追問這件事兒了。”劉輕水打斷了她。
“嗯……好。”王思琪低下頭,“可是我擔心你……你朋友那兒,可靠嗎?”
“非常可靠。”
劉輕水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他湊近王思琪的耳朵低聲道:“他那兒有針對妖怪的偏方,大殺器,無往不利。只要找到他,那么在城里搗亂的渣滓,就能毫無懸念地一次性全給收拾了。”
“還有這種事?”王思琪臉色一沉,“輕水哥,你那朋友是誰?他住哪兒?”
劉輕水神秘一笑:“你問這個干嘛?”
王思琪愣了片刻,低聲道:“我擔心你……”
正說到這兒,劉輕水兜里的手機振動起來。
“好了,我約的車到了,先走了,改天再出來玩兒,記得叫上你室友哦。”他拍拍王思琪肩膀,示意自己該走了。
王思琪點點頭,只是神色有些不在狀態,大概是擔心所致。
“再見,兩位美女。”他又朝兩女孩兒揮了揮手。
“嗯好,再見輕水哥。”
“路上注意安全。”
兩人笑著囑咐。
“再見。”劉輕水輕輕一笑,擺擺手轉過身瀟灑上了車。
末了又探出頭,對神色不佳的王思琪補充了句:“對了思琪,我那朋友住在南名區金州路,路口那家紙扎店就是他開的,有什么事兒記得聯系這個地址哦。”
說完輕輕一笑,關上了窗戶。
看著車子絕塵而去,兩個姑娘又開始嬉笑起來。
“思琪眼光不錯嘛,你們家輕水哥人是真不錯哦。”
“是啊思琪,好事兒怎么全讓你趕上了,我當時也應該坐那趟車的……誒思琪,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小西說著說著,發現王思琪臉色不對,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兒。”
王思琪勉強笑了笑,道:“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我們趕緊回學校吧。”
……
南名區,金州路口,冷冷清清的紙扎店前。
劉輕水站在門口,又在手機上再次確認了一遍地址,這才松了口氣,敲著門問道:“請問有人在嗎?”
半晌,從里屋伸出個頭發凌亂,胡子拉碴的腦袋,看也沒看,不耐道:“找誰呀你?”
劉輕水傻了:“開門做生意你問我找誰?算了算了……我找這家店的老板,我叫劉輕水。”
“劉輕水?”
那顆“腦袋”上的表情明顯驚了一下,繼而大喜過望,終于收回腦袋,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從里屋走了出來,嘿嘿笑著快步走了過來。
終于見到廬山真面目,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粗硬的頭發蓬松地扣在腦袋上,酒糟鼻,四方臉,面色黑里透紅,身著一件兒墨綠墨綠的長袍,瞇成一條線的眼睛里閃爍著商人特有的精明。
“是輕水兒呀!愣個快就到了?”
他搓著手笑容可掬地快步走到劉輕水面前,把他肩膀重重一拍,高興道:“這才幾年不見,小崽子都長這么高了?”
“倒是您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還這么年輕。”劉輕水笑著客套。
“哪里。”大叔擺擺手,“老了,老了。”
說著一把拉著門口的劉輕水就往屋里引。
“叔,看您好像挺忙的,最近店里生意不錯吧?”
“輕水兒別這么生分,叫我老胡就可以了哈……不過真要說起來,現在死人生意也不好做哩。”
“哈哈,叫老胡也親熱。怎么個不好做法?”
老胡無奈地笑笑:“現如今大家伙兒都圖方便,圖好看,都去買那些個工廠流水線制造的紙扎了,誰還管咱們這些手工匠人的死活呢?”
他邊走邊指著一堆堆紙馬紙人,金銀元寶,還有各式香蠟紙燭止不住地抱怨。
“這倒是。”
劉輕水也配合著笑了笑:“生命輪轉不休,最終全部趨于消散。死去的人,或早早進入輪回,或灰飛煙滅,留下的亡魂也自有準則約束。活人那些執念,除非通過道家匠人的手藝才能溝通陰陽。什么都通過流水線完成,只不過枉費活人錢財而已。”
“始終是你娃兒懂門道!”
老胡連連感嘆著他鄉遇知音:“這要在以前,咱這種身份,說得不恰當點,簡直是要讓人給供起來的!現在不一樣咯,捎東西變成了儀式,哪個又真正去管死鬼的感受咧?”
“對咯,對咯。”劉輕水深以為然地點著頭。
老胡一陣感慨,把話題又拉回了現實:“話又說回來,店里最近生意是真不錯,兩三個月的銷量,能頂過去一年,不過我這心里呀……唉,反正不是滋味兒,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劉輕水有些不解,生意好不是該高興?怎么還能聽出沮喪的意味來,想罷不由問著:“為啥?”
“為啥?我為他馬逼個先人!”
老胡聞言卻突然怒罵一聲,情緒也開始激動起來:“輕水兒,瞧瞧你胡哥是做啥生意的?日他馬的,你說這人真要是生死定數,老人喜喪還好,老子掙個錢也心安理得。結果現在外邊兒他媽的全是橫死,枉死,不明不白的死……”
“白城兇案頻發,這段時間都死多少人了?這還不算那些失蹤的。別人不知道,老子還能不知道?好多都還是幾歲的娃娃呀,就這樣進了那些沒人性的畜生的口……真他媽的,造孽,造孽啊!”
老胡一連三個造孽,聽得劉輕水臉色瞬間變了個天,趕緊安慰起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