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夜幕剛剛遮蔽蒼穹,地點,隱秘小樓。
霍天青此時正坐在桌子旁,桌上有一壺酒,他的神色很是安靜,似乎是在平靜地迎接死亡的來臨。
可是就在這樣一個時候,小樓外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一個霍天青一點沒有意料到的人。
來人是一個青衫背劍的少年,赫然正是葉青,只見他抬頭看向已經發現了他的霍天青,絲毫沒有做為私闖住宅者的自覺,微笑著說道:“霍總管好興致,不請葉某喝一杯?”
霍天青的心湖泛起了一絲強烈的漣漪,但是他的面上神色卻是絲毫未變,只是就那么安靜地看著葉青。
葉青的話音剛落,似乎也沒有要等霍天青有什么反應的意思,他的人已經很是隨意地走進了小樓,登上了閣樓二層。
他走向了霍天青,就像是這座閣樓本來就是屬于他的一樣,徑直在桌前坐下,還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霍天青終究還是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你為何而來?”
葉青輕輕放下已經喝完酒的酒杯,不急不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才淡淡一笑道:“霍總管放心,我不是為你而來。”
霍天青聽了這話非但沒有放心,反而是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轉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再次變為平靜,看向了角落處的箱子,道:“那你是為了它們?”
葉青哈哈一笑,并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也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道:“霍總管果然是個聰明人。”
霍天青目光微微一閃,臉上露出異色,道:“我以為只有像我這樣的人才會對這些黃白之物感興趣,沒想到連葉大俠也不例外。”
葉青淡淡一笑,擺了擺手道:“別,把我說得和你一樣,我葉某人可當不起。”
霍天青微微一怔,下一刻就聽到葉青接著說道:“你們那是謀財害命,我這可是劫富濟貧。”
霍天青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無言以對,轉而又注意到葉青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心中頓時狠狠一跳,不動聲色地嘲諷道:“好一個劫富濟貧,劫的誰的富?濟的誰的貧?”
葉青似是沒看到霍天青臉上的嘲諷,不出意外地說道:“當然是劫的你們的富,濟我葉某人的貧。”
霍天青聽他再次說出‘你們’而不是‘你’,心中頓時就沉了下去,面色變得有些冰冷看著葉青道:“你都還知道些什么?”
葉青感受到來自霍天青的殺意,啞然一笑道:“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也都知道。”
霍天青自然不會相信這樣的話,依舊有些不死心道:“例如呢?”
葉青的目光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例如上官飛燕并不是你的戀人,她只是利用你謀奪金鵬王朝的寶藏。”
霍天青當然看得出來葉青目光中的含義,那是一種憐憫,這讓向來自負的他很不舒服,至于對葉青所說的話則是有些不知可否。
葉青繼續說道:“例如你的計劃為什么失敗,獨孤一鶴為什么剛見面就要殺你。”
霍天青終于豁然變色,陰沉著臉道:“是你?!”
葉青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我將你的計劃提前告訴了獨孤一鶴。”
霍天青眼中頓時生出了一絲厲色,似是就要出手,可是下一刻他的身體卻是猛地一顫發出一聲悶哼,本就蒼白的面色更加失去了幾分血色。
這讓他不由發出了一聲苦笑,似是認命般看著葉青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現在這一切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又有什么意義。”
葉青道:“人都快要死了,的確沒什么意義。”
霍天青的神色重又恢復平靜,道:“我們都輸了,無論是青衣樓還是我和飛燕,我們原本都以為最后的贏家會是自己。”
葉青很不在意地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們都沒注意到最后還有個獵人守在旁邊。”
霍天青道:“葉大俠莫不是以為自己就是最后的獵人?”
葉青輕輕搖頭,笑道:“我可沒興趣去當什么獵人,我只需要能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就可以了,所以誰是最后的獵人和我有什么關系。”
霍天青道:“葉大俠好算計,既然不下場那就不會成為棋子,自然也不用擔心最后的棋手會是誰。”
葉青點頭道:“你說得不錯。”
霍天青道:“你難道就不怕陸小鳳他們知道你葉青是這樣的人?”
葉青道:“他們還會知道么?”
霍天青聞言怔住,忽然意興全無地伸手指向了小樓角落,道:“我承認你贏了,現在它們都是屬于你的了。”
葉青道:“是的。”
霍天青眼底泛起一絲奇異的光,卻沒有讓葉青看到,只是道:“那你難道不準備打開看看這些屬于你的寶藏都是些什么?”
葉青搖了搖頭道:“不想,至少現在不想。”
霍天青似乎有些難以理解,道:“為什么不想,這些可是多少人幾輩子都花不完的寶藏。”
葉青目光有些奇異地看著霍天青,嘴角微翹意味深長地笑道:“也許只因為我這個人怕死,我還不想死得太早。”
霍天青聞言眼底的異光瞬間消散,道:“為什么會死?”
葉青笑道:“我說過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你怎么會認為我不知道你的這些珠寶早就被閻鐵山涂滿了毒藥。”
霍天青似是到了這時才徹底放棄,苦笑道:“現在看來,我小瞧了閻鐵山,他其實早就已經知道有人要殺他了,所以才會提前準備好這些毒藥。”
他本該知道,在這個江湖上能排得上號的人都是不能小瞧的,因為一旦小瞧錯了往往付出的就會是生命的代價。
葉青道:“事實上,你們不僅小瞧了閻鐵山,你們也小瞧了霍休,更小瞧了陸小鳳,當然也小瞧了我。”
霍天青默然,稍許后才喃喃道:“是啊,都錯了,都錯了······”
他的聲音很低,漸漸至微不可聞,葉青看去的時候卻是已經沒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