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孩內心大震。
自從背上妖物的名聲，他的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艱難。
先是被爹娘拋棄，之后又被街坊領居也趕著趟兒的欺辱。
他拼命哀求爹娘能夠重新讓他回家，換來的卻是比現實更為殘酷的真相。
原來早些年陶一祝是個鏢人，在一次送鏢途中遭山賊襲擊，命懸一線。
幸得一女子所救，兩人情投意合，那女子經商手段了得，不出一年光景，便在諸城置辦了田產。
不久后便誕下一子，取名陶沐。
日子富貴以后，陶一祝的心也跟著花了。
陶沐的娘親卻不愿意與人共事一夫，在陶辰的娘進門那天，一把火燒了與陶一祝的屋子，一去不回。
陶沐的娘走后，陶辰的娘變成了陶夫人，陶沐也自然交給她教養。
只是陶夫人為人心胸狹窄，眼里瞧著陶沐就覺得煩心，因此多有冷落。
陶沐記事后，一直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娘親才會討厭他。
別人家的孩子只要書讀得好，爹娘就會夸他，于是他經常通宵讀書。
別人家的孩子若是多替家中做事，就會得到爹娘的夸獎，于是他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看賬本，和人情世故。
只是，無論他如何進取，還是得不到爹娘的一丁點兒夸獎，反而因為他太過優秀而被陶夫人忌憚。
至于他爹則是一直對他不聞不問，仿佛沒他這個人一般。
他一直不懂這是何故？
直到知曉他并非夫人所出，一切才有了答案。
知曉真相的他學會了放棄，不再糾纏陶家。
只是沒想到陶辰居然還愿意認他這個哥哥。
想到陶辰剛剛的樣子，陶沐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陶家將他掃地出門，便不自覺地遷怒于陶辰，覺得讓他吃點兒苦頭也沒什么不好。
況且時間久了，他就會和其他人一樣，忘了這個哥哥。
小女娃還在哭，白秋水摸摸小女娃的頭，“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丫。”小女娃的聲音細如蚊蠅。
小女娃看著美若天仙的白秋水，不自覺有些害羞。
“你為什么要哭？”
“他們都說沐哥哥是妖物，沐哥哥明明那么好，妖物到底是什么呀？”
白秋水瞧見陶沐在聽到二丫的話時不自覺握緊的拳頭。
難不成還真的是妖？
白秋水按下疑惑，蹲下身和二丫平視，徐徐問道，“那二丫覺得妖物可怕嗎？”
小女孩眉頭皺在一起，似是在認真思考。
白秋水耐心地等著，也不催促。
半響后，小女娃迷惑地搖頭，“我也不知道，可是大家都說妖物可怕。”
“那二丫為什么覺得妖物可怕呢？”
小女娃嘟著嘴，想了半天說道，“因為他們和我們不一樣。”
白秋水摸摸二丫的腦袋，隨即指著樹梢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麻雀，問道，“那你覺得那只小鳥可怕嗎？”
小女娃搖搖頭。
白秋水又問，“那你覺得小鳥和我們一樣嗎？”
小女娃糯糯道，“不一樣。”
“所以妖物雖然和我們不一樣，但是他們也不見得可怕，也有很可愛的。”
白秋水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一襲紅衣，身后是雪白的九尾，朝著她說了什么。
“真的？”小女娃的聲音將她從模糊的回憶里拉了回來。
“當然是真的，我就見過一個好妖，所以二丫以后有任何事情，都不能完全相信別人說的，要自己做判斷。”
二丫的小嘴又嘟了起來，“可是要怎么做判斷呢？二丫不懂。”
“呃......”這可把她難住了。
白秋水的眼珠從上轉到下，從左轉到右，最后緩緩說道，“我也不能完全分辨，只不過那人若是對二丫好，那么這個人對二丫來說就是好人，如果對二丫不好，那他就是壞人。”
“嗯！我明白了！”二丫開心的點頭。
“那你覺得妖物還可怕嗎？”
“只要他不傷害二丫，就不可怕。”二丫開心地說道。
白秋水這話也是對陶沐說的，畢竟他手上的蛇鱗不似作假，期間定有什么緣由，問清楚總還是好的，他還那么小，萬一因此誤入歧途就不好了。
“你真的這么認為？”小破孩緩緩朝著她走了過來，眼神也不再像剛剛那樣充滿敵意，只是還帶著些許探尋。
白秋水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臉，想把這一臉不符合年歲的老成給扯碎。
“那是自然。”
陶沐拍開白秋水的手，吃痛地揉了揉。
“不過，你真的是妖嗎？”白秋水瞟了眼一旁的二丫，附在他耳邊低聲問道。
陶沐低下頭，手往袖子里藏了藏。
見狀，白秋水直起身來，“你不說也沒關系，只不過若真是如此，后天的仙門大選，你怕是不能參加了。”
“我先走了，有事記得到客棧找我。”說完，白秋水就朝著門口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陶沐下意識地開口。
“白秋水~你喊我一聲姐姐也是可以的。”白秋水揮手道別。
回了客棧，白秋水想起今日陶辰說的，關于仙門大選提前進行的事情，覺得蹊蹺，便拉著店小二確認了一番。
只是那店小二一再表示仙門大選的時間從未改動過，今年也是一樣，不可能提前進行。
白秋水雖然疑惑，但想著可能是門派之間的競爭，便也沒放在心里。
經過空緣和尚的屋門，白秋水覺得應該道個別，畢竟明日她要參加仙門大選。
“咚咚咚~空緣師父在嗎？”白秋水敲響了門。
“施主請進。”空緣的聲音如一汪清泉一般令人身心舒暢。
白秋水進門后，先施了一禮，便道，“明日我便要參加仙門大選，不知空緣師父今后有何打算？”
空緣和尚先是雙手合十，還禮，繼而道，“這幾日承蒙施主收留，明日我亦是要參加仙門大選。”
“原來如此，那師父可有想去的仙門？”
空緣師父嘴角微微牽起，一時間白秋水仿佛看到了春雪消融，鮮花盛開。
“自然是五傷門，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普渡眾生是我等貫徹的信念，不知施主是何打算？”
白秋水想了想，她也不曉得仙尊有何打算，便指了指上面，“一切隨緣。”
空緣卻仿佛茅塞頓開，“施主字字珠璣，令小僧醍醐灌頂，若要普渡眾生，又何須在意形式，是小僧狹隘了。”
白秋水想解釋自己沒那么偉大，但是一想解釋起來好像更容易讓人誤解，便也只好訕笑幾聲，掩飾了過去。
次日一早，白秋水剛剛睡醒，便聽到有人大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