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金陵的行程已定,天邊微微泛白的時候,江溫閑打著哈欠從床幔里起身,然后坐著打起了瞌睡,任由丫鬟幫她洗漱打扮。
“姑娘,行李都收拾好了,金陵那兒不像咱們這兒一般冷,斗篷只給你拿了兩件備著。”華姨是家中最穩重的管事,也算是從小看著江溫閑長大的,她一邊彎腰收拾箱子,一邊絮絮叨叨。
“知道了,華姨。”江溫閑應了一聲,勉強撐開眼皮看了一眼銅鏡里的自己,臉上的胭脂濃淡正好,發髻整齊乖巧,衣裳也穿著妥當。
“華姨,我出門了!”她說著,便披了件斗篷,沖出了房門。
“慢著點,你著急什么?小公子那邊不知道收拾好了沒呢……”她聽到華姨跟著沖出來,在她身后喊著。
“我去看看他!”她回頭朝華姨喊了一聲,一不留神,拐角處撞到了院門,她捂著額頭,罵罵咧咧地走了。
“這丫頭,一點都不穩重……”華姨看著江溫閑消失的拐角處嘟嘟囔囔道。
江清音早就不在屋內,她在院子里兜轉了一圈也沒找到,有些著急地自言自語道,“他們不會沒等我先走了吧……”
她跑到大門口,看到江清音正在指點著門房搬箱子,遠遠地便聽到江溫閑在喊自己,“阿音!”
“師姐!”江清音迎上前,看到她額頭泛紅,疑惑道,“你額頭怎么了?”
“嘻嘻,”江溫閑歪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出門著急,撞門上了。”
江清音扶著箱子樂了,“哈哈哈,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把胭脂擦額頭上了呢……”
“是嗎?很明顯嗎?我回去照下鏡子。”江溫閑雙手捂著額頭左顧右盼,竟然發現門房也是一臉憋笑的模樣。
“你們笑什么?”江溫閑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要沖上去,被江清音攔住。
“今天天氣好,我們,我們高興。”兩個門房對視一眼,憋著笑說道。
“阿音,你放開我!老李他們笑我,你放開我……”
“二姑娘,小少爺,行李都裝好了,沒什么是我兩先回院子了。”門房說道。
“回去吧。”江清音說著,二人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江溫閑,一時半會沒憋住又笑出了聲,然后趁江溫閑還沒反應過來趕緊推搡著跑回了院子,只聽到江溫閑在身后喊道,“你們還笑!”
“好啦,師姐,我看看額頭還紅不紅。”江溫閑放下捂著額頭的雙手,一臉委屈地望著他。
“噗!”
“你還笑!”
“不笑了不笑了!給你揉揉。”江清音的手掌敷上去,用掌溫幫她揉了揉。
“好點了嗎?”江清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江溫閑瞇著眼睛點點頭,“怪舒服的呢。”
“我看你是又困了吧。”江清音拍了一下她的額頭,說道。
“疼!”她瞪著眼睛看著江清音,突然聽到一聲馬兒嘶鳴聲,二人同時轉頭,看到唐楓和唐易不知何時已經在前方的拐角處等著二人。
唐易朝二人招了招手,示意可以出發,又轉頭看了看唐楓一臉不高興的模樣,低頭笑了笑,說道,“江姑娘他們往這兒過來了,公子可要沉住氣啊。”
“不過是揉了揉額頭而已。”唐楓說著,似乎滿不在乎。
“是嗎,我看他兩剛剛挺開心的。”唐易瞥了一眼唐楓皺巴巴的眉心,故意說道。
“包裹里有肉干,待會兒多吃點,堵住你的嘴。”唐楓說道。
此時江家姐弟已經趕著馬車到了二人面前,江清音駕著車,說道,“你們的行李怎么這么少?”
“我二人出門常年在外,習慣輕裝上陣,沒那么多牽掛。”唐易見唐楓沒有接話的意思,心想他應該還是在生氣剛剛看到的一幕,便笑著對江清音解釋道。
江溫閑從馬車里探出頭來打了個招呼,然后有打著哈欠縮了回去。
“師姐昨晚沒睡好,此時還困著,二位多擔待。”江清音說道。
唐易點點頭,便是理解,再看唐楓的臉色似乎比剛剛更不高興了。
“你家公子昨晚也沒睡好?臉色怎么這么差?”江清音問道。
唐易笑著擺了擺手,對唐楓說道,“公子若是困了,不妨也到車內歇會兒?”
唐楓聞言一愣,然后點了點頭,看似極為不情愿得下馬,將韁繩遞給唐易,然后坐到了車內。
江清音駕著馬車,唐易跟隨在一旁,四人便出了城。
“謝叔呢?”路上江清音問唐易。
“謝叔說不來了。”
江清音想問為什么,正打算追問下去卻又頓住了。
江溫閑裹著斗篷在馬車內睡得昏天黑地,好在江清音駕馬車極穩,一路上極少顛簸,她睡得倒還安穩,只是隱約感覺有一道目光跟著自己。
唐楓一路上除了盯著她的額頭看,幾乎沒在看其他。過了好久,臉上的不高興才逐漸淡下去。他從包裹里拿出一個瓷瓶,倒了一些藥水在指尖,一點點擦在她的額頭上。
“謝謝阿楓。”江溫閑裹緊斗篷,迷迷糊糊地看到身邊的人是唐楓。
唐楓沒有說話。
又過了半晌,馬車停了,車外傳來唐易和江清音的聲音。
“公子,驛站到了。”
“師姐,開飯了。”
江溫閑理了理斗篷,朝唐楓使了個下車的眼神,然后率先沖出了。
“阿音,我要吃魚!”江溫閑說著,拉著江清音往驛站里面跑。
四人點了六七八個菜,江溫閑也許是睡好了的緣故,這頓飯胃口甚佳,要不是江清音攔著,她就差把飯碗舔干凈了。
“師姐,出門在外,矜持點。”江清音小聲地說道。
“也對,這么多人怪不好意思的。”江溫閑也小聲地說道,江清音點點頭,就聽到她又說道,“再打包一條魚吧,我路上吃。”
四人吃飽喝足,打包了幾個菜然后便繼續趕路了。
“大概要多久才能到金陵?”江溫閑叼著魚尾巴,從車里探出頭來。
“按現在的速度,要六天左右。”唐易說道。
“這么遠,早知道帶唐富貴一起出門了。”江溫閑說著,又鉆回了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