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一朝成名天下知
圣芙蕾雅學園清晨的寧靜,是屬于象牙塔內的錯覺。當林羽換上那身嶄新的校服,在琪亞娜活力四射的引領下,略顯生疏地踏入主教學樓,感受著四面八方或好奇或審視的目光時,一場因他而起的無形風暴,正悄然席卷著全球最隱秘、最強大的三個組織的核心。
德麗莎·阿波卡利斯確實成功地將林羽那份驚世駭俗的體檢報告——那份對崩壞能近乎絕對免疫的異常數據——牢牢封鎖在了極東支部的最高機密檔案庫中,甚至瞞過了天命總部某些部門的例行核查。
然而,有些東西,是無法被完全掩蓋的,比如一場足以改變區域崩壞能濃度的激烈戰斗,一場與擬似律者的生死搏殺。
長空市,千羽學園操場。擬似律者由乃覺醒時爆發出的崩壞能波動,如同在死寂的深海中引爆了一顆核彈。那瞬間飆升的能量讀數,其峰值雖然不及真正的律者,但其獨特的律動頻率和龐大的體量,足以穿透常規的電磁干擾和屏蔽層,成為夜空中最刺眼的“燈塔”。
幾乎在同一時刻,環繞地球軌道運行的數顆特殊衛星,瞬間調整了姿態,將高精度的傳感器陣列死死鎖定在了長空市那片廢墟之上。
天命總部。
金碧輝煌的殿堂內,奧托·阿波卡利斯背對著巨大的弧形屏幕,屏幕上正分格顯示著由不同角度、不同光譜捕捉到的長空市戰場畫面。畫面中心,是那扭曲膨脹的藤蔓巨繭,以及在其前方,那個渺小卻異常靈活的身影——林羽。
奧托手中優雅地搖晃著一杯紅酒,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折射著屏幕的冷光。他臉上慣常的、仿佛洞察一切的笑容依舊,但那雙深邃的碧綠眼眸中,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如同發現新奇玩具般的光芒。
“有趣…真是出乎意料的收獲。”奧托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絲玩味,“一個并非卡斯蘭娜,也非沙尼亞特,甚至沒有原生圣痕的少年…竟能獨自斬殺一位即將完成蛻變的擬似律者。德麗莎,我的好孫女,你這次帶回來的,可不是一只簡單的‘迷途羔羊’啊。”
他抿了一口酒,目光聚焦在林羽最后那記利用空間界面轉移攻擊的驚鴻一瞬。畫面被反復慢放、放大、分析。
“戰斗風格…原始而高效。冷兵器為主,輔以…空間能力?”奧托微微挑眉,“這種運用方式…聞所未聞。并非女武神裝甲的科技,也非律者權柄的延伸…更像是…某種天賦異稟?”
他指尖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力量、速度、反應神經…初步評估,已完全達到,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常規S級女武神的基準線。尤其是在那種極端環境下展現出的戰斗智慧和決斷力…價值難以估量。”
他調出了林羽在圣芙蕾雅學園門口,被琪亞娜她們簇擁著走進校門的模糊影像,嘴角的弧度加深。
“一個嶄新的、充滿未知的變量…投入了棋盤。”奧托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中金芒流轉,“德麗莎想把他藏起來?呵…天真。如此耀眼的‘星辰’,又怎能逃過‘天命’的注視?”
“密切關注他在圣芙蕾雅的一舉一動,我要他所有的訓練數據、社交關系、能力表現的細節分析…另外,通知麗塔,讓她找個‘合適’的機會,近距離接觸一下我們這位…新同學。務必,要‘友善’。”
逆熵,海淵城。
與天命總部的華麗冰冷不同,逆熵的秘密基地“海淵城”深處,一間充滿未來科技感與機油味的巨大實驗室內,氣氛則要火爆得多。
“哇啊啊啊!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紅發的特斯拉博士暴躁地抓著自己本就凌亂的頭發,對著懸浮在空中的巨大光幕尖叫著。
光幕上同樣播放著林羽的戰斗畫面,尤其是最后那空間轉移的一幕,被反復回放分析。旁邊密密麻麻的數據流瀑布般刷下,顯示著能量讀數、空間曲率異常、粒子湮滅反應等復雜信息。
“冷靜點,特斯拉。”愛茵斯坦博士的聲音依舊平穩如古井,她推了推眼鏡,冰藍色的眼眸緊緊盯著數據流中幾個關鍵參數。
“數據不會說謊。能量反應驟降點與目標(由乃)核心崩壞能消散完全吻合。空間干涉的瞬間,檢測到維度膜異常波動,雖然短暫且模式奇特,但確實存在。目標(林羽)…他做到了。”
“可是雞窩頭!你看看他用的都是什么?!”特斯拉指著畫面里林羽使用的樸刀、手槍、甚至最后那匪夷所思的空間轉移。
“沒有機甲!沒有泰坦!沒有月光王座那樣的超級武器!就憑一把破刀和那點…那點像是變戲法一樣的空間把戲?!這完全違背了能量守恒定律!這戰斗方式簡直…簡直像是從古代壁畫里蹦出來的!”
“存在即合理,特斯拉。”愛茵斯坦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嘆,“他的戰斗方式或許原始,但效率驚人。”
“他對時機的把握、對自身能力的運用、以及在絕境中爆發出的意志力…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這證明了一點:對抗崩壞,并非只有科技一條路徑。個體生命本身蘊含的潛能,可能遠超我們的預估。”
她調出了林羽更早一些在長空市東城區活動的模糊影像,以及一些關于他可能與“巢”有關的零星情報。
“他的背景…一片迷霧。神州留學生?這身份太單薄了。他展現出的能力體系,與我們所知的任何崩壞能適應者或改造人都不同。這或許…是一個全新的研究方向?一個理解崩壞能與生命體結合新形態的鑰匙?”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主通訊屏亮起,可可利亞那張精明而冷艷的臉出現在畫面中。她顯然也在實時關注著這里的分析。
“愛茵斯坦博士,特斯拉博士。”可可利亞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掌控感,“分析結果如何?這個叫林羽的男孩…價值幾何?”
特斯拉搶先吼道:“價值?這家伙就是個怪物!一個活生生的、會走路的未解之謎!他的戰斗數據要是能搞到手…”
愛茵斯坦打斷了她,冷靜地介紹:“可可利亞執行者,初步評估:目標林羽,個體戰力評級S(參考標準:逆熵頂級泰坦/執行者)。其展現出的空間操控能力具有極高的戰術價值和研究價值。其出身、能力來源成謎,潛力巨大,危險等級…暫定A+(具有高度不可控性)。”
“建議:高度關注,嘗試建立非直接接觸式觀察渠道,評估其立場及可利用價值。目前他已被德麗莎·阿波卡利斯納入圣芙蕾雅學園,處于天命勢力核心范圍,直接接觸風險極高。”
可可利亞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圣芙蕾雅…德麗莎倒是撿了個‘寶貝’。S級戰力…空間能力…神秘的背景…”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確實值得高度關注。繼續深入分析他的戰斗數據,尤其是那種空間轉移的原理模擬。暫時不要驚動他,但…做好一切準備。這樣的‘變量’,放在天命手里,太浪費了。”
世界蛇。
與天命和逆熵的“熱鬧”分析不同,世界蛇的某個隱秘據點,氣氛顯得格外沉凝。這里沒有華麗的屏幕,只有幽暗的光線和冰冷的金屬結構。通訊器里傳來的是經過處理的、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那是灰蛇。
“娜塔莎,關于長空市千羽學園坐標,擬似律者討伐戰的最終觀測報告已接收。確認目標:擬似律者,崩壞能反應已徹底消失。執行者身份確認:林羽。與你在‘巢’接觸并觀察的目標個體一致。”
渡鴉(娜塔莎·希奧拉)靠坐在冰冷的金屬管道上,她玫紅色的蛇瞳失去了往日的銳利,只剩下深深的復雜和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屏幕上定格的畫面,是林羽手持樸刀,眼神冰冷地站在擬似律者核心旁的側影。那身影,與記憶中在“巢”里帶著孩子們砌磚修水管、在昏暗燈光下教他們認字的青年,判若兩人。
“…嗯,是他。”渡鴉的聲音有些沙啞,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灰蛇,我早就說過…他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沒想到,他躍出‘水面’的方式,會如此…驚天動地。”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自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悔。
“詳細報告你已閱讀。根據戰斗數據分析,目標林羽在戰斗過程中展現出超越常規的體能、反應速度、戰斗直覺,并最終使用了一種…疑似空間轉移的能力重創擬似律者。其戰術價值評估:SS級。戰略潛力:未知(上限極高)。”
灰蛇的電子音毫無波瀾地陳述著冰冷的結論,“‘巢’的觀察報告顯示,他曾系統性地教導收容兒童基礎生存技能、格斗技巧,甚至…疑似某種能量引導方法(存疑)。其組織能力、知識儲備同樣超出預期。綜合評估:該個體具備成為‘世界蛇’核心執行者乃至更高層級成員的潛力與資質。”
“潛力?資質?”渡鴉嗤笑一聲,煙頭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滅,“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他已經在圣芙蕾雅學園,穿著天命的制服了。”
她閉上眼,腦海中閃過在“巢”的點點滴滴:林羽沉默地搬運物資時繃緊的背脊,他給孩子們講解凈水原理時專注的側臉,他面對自己試探性攻擊時那野獸般的警覺和精準的反擊…還有那份,在末日廢墟中依然固執地想要建立秩序、守護弱小的…愚蠢又耀眼的光芒。
“我見過他的能力碎片,在‘巢’的時候。”渡鴉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追憶,“他身手很好,非常好,遠超普通幸存者,帶著一種…古老而致命的韻律。”
“他對空間的運用…雖然當時還很稚嫩,只是用來存取物品和防御,但我能感覺到那背后的深邃。我曾以為…那只是某種罕見的空間系圣痕或者獨特的科技裝備…我錯了,錯得離譜。”
她頓了頓,語氣中的懊悔更濃:“我本該更早下決斷的。在他展現出那份潛力和…那份與‘巢’的孩子們建立的羈絆時。”
“如果我能更果斷一些,在他對‘巢’產生歸屬感的時候,就向他揭示‘圣痕計劃’的冰山一角,揭示世界蛇存在的意義…或許…或許就能將他拉入陰影之中。他理解在崩壞面前掙扎求生的絕望,他也有力量…他本該屬于這里,屬于我們!”
灰蛇沉默了片刻,電子音才再次響起:“歷史無法假設,娜塔莎。你的觀察報告已詳盡,對其潛力的判斷亦無偏差。”
“未能將其吸納,是世界蛇的損失,亦是天命與逆熵的‘幸運’。你的‘巢’依舊是我們重要的節點,你的任務評級不受此事件影響。”
“關于目標林羽…列入最高優先級觀察名單。圣芙蕾雅學園內,我們亦有‘眼睛’。靜待…蛇的時機。”
通訊切斷,據點內只剩下儀器低沉的嗡鳴,她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林羽的身影。
“非池中之物…終究是飛走了。”她低聲自語,玫紅的蛇瞳在陰影中閃爍著復雜難明的光,“林羽…希望天命那虛偽的光明,不會最終吞噬了你。或者…被你所帶來的‘未知’所顛覆?呵…”一聲幽幽的嘆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
她知道,從林羽斬殺擬似律者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無法回到“巢”的相對平靜,也無法逃脫這三大巨頭交織的、充滿誘惑與危險的巨網之中。他的“上學”之路,注定步步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