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正二十七年,大昊皇帝已過花甲之年,垂垂老矣。近來不少朝臣都在揣測圣意,有些甚至主動上奏建議皇帝廢除太子,改立戰功赫赫的恒王東方睿為儲君。
身為嫡長子的東方淳,被授于太子之位已有二十載,在政績之上建數寥寥,在玩弄權術上卻是頗有心德,他自知早已被父王厭棄,時時都在憂心被廢,便將全部心思用于鏟除異己和潛在威脅。
太子認為自己最大的威脅并不是仁厚的恒王,亦不是野心最大的四弟沂王,而是其侄兒,衛王東方赤冽。
他是皇上最寵愛的“好圣孫”,是大昊子民心中的少年戰神,此子自幼聰慧好學,文武兼備,更是少年驍勇,十三歲便跟隨其父恒王征戰沙場,領兵上陣殺敵,算無遺策,屢屢以奇謀致勝,未嘗敗績。
此番出征而對南境,面前的可是炎國與南夷數個驍勇部落的聯合圍攻,本是敵眾我寡的不利形式,就連主帥恒王在出征前都是憂心難安。
東方赤冽在抵達南境,快速理清形勢之后,遂以連環離間計,將敵軍的聯盟逐一瓦解。昊軍僅用了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以十萬兵馬,就將敵方號稱的三十萬聯軍打得丟盔卸甲,主動求和。
朝中大臣多有議論,揣測皇上幾欲廢掉太子改立恒王為儲君,便是為了將來好傳位于東方赤冽。
眼見恒王手握軍權,勢力日趨壯大,衛王東方赤冽亦是羽翼漸豐,小小年紀便已展露出治世之才,太子愈發視之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殿下,恒王帶兵與南炎交戰,即將得勝還朝,殿下再不出手,只怕日后再難除之,遲早要將要威脅您東宮之位啊!”太保劉吉素來于恒王不和,若是恒王將來上位,他必然沒有好下場,因此他不時便挑唆太子除掉恒王。
太子搖了搖頭,輕聲嘆道:“本宮又何嘗不知此理,但無論是明爭亦或暗斗,我都未曾從恒王那處討得便宜,劉卿這是有何妙計?”
他多年來一直有少陽教這支江湖勢力在背后暗暗支持,替他行些暗殺異已之事,他亦數次派人暗中刺殺恒王東方睿及其長子東方赤冽,奈何東方赤冽不但用兵如神,自身的武功亦是高絕,數次暗殺皆以失敗告終。
據查,近年來恒王背后也扶持了一只江湖勢力,很有可能便是勢頭迅猛的逍遙宗,這也令太子愈發忌憚他父子二人。
劉吉俯首于太子耳邊,小聲講述出自己的計謀。
“殿下,此時不正是天賜的良機么,皇上遠在行宮,由殿下您監國,只要在恒王和衛王班師還朝之前,我等命人放出消息稱恒王擁兵自重,意欲儀仗軍權謀奪江山。再命大理寺卿王斜抓幾個恒王家臣入獄,即便是屈打成招,只要有人首告恒王謀反便可,如此,恒王若是回京,殿下您即刻將其收押,屆時根本不難將其罪名坐實。”
“那若是恒王他收到消息,自此不肯回京呢?”
劉吉警惕的望了望門外,附耳小聲道:“若是恒王他們不肯回京,那就更是坐實了意圖謀反,往后怕是他想回,都回不來了。”
聽聞此言,太子已然動心:“但父皇那邊若是不肯聽信傳言,定要徹查的話,總是能查出些端倪?”
劉吉冷聲道:“在皇上回京前,恒王父子定然已畏罪自盡于獄中,屆時皇上信與不信已然不重要了,退一步講,即便將來查實這是一樁糊涂案,太子您也大可將此事推給大理寺和刑部,我等只需如此這般……”
不待劉吉說完,太子就已難掩欣喜之色,“妥,甚妥!若是讓恒王回京,本宮太子之位必然難保,就依劉卿所方行事。”太子終是下定決心一擊鏟除恒王父子。
劉吉嘴角勾起一抹陰側側的笑意,奉承道:“殿下英明!”恒王啊恒王,你貴為皇子又如何,不也得栽在我這當仆臣的手中么,哼!
恒王帶領昊國精兵大敗炎國大將廖彼[MO用1],斬殺炎國數萬將士,令其元氣大傷。
卻不想得勝歸來之日,不僅沒有受到應有的嘉賞,反倒以謀反罪被監國太子直接下獄。
其長子東方赤冽此次并沒有隨父進京,他們在恒王被捕后下落不明,太子暗中派人四處搜尋他的下落,已下達暗殺令,絕不讓他活著出現在皇上面前。
“稟郡主,找到恒王了,他果然被關押在天字號牢房。”聽到阿來的招呼聲,寧緋煙趕忙朝她所有的方向跑去。
她今夜率七名護衛闖入天牢,就是要劫獄將恒王直接帶走。
“郡主,天字號牢房以外的獄卒和犯人,已經全部都被我們迷暈了……”裝扮成獄卒的阿西與眾人匯合后,向寧緋煙匯報著當前的情況。
“義父?”寧緋煙簡直不想相信,昏暗的牢房中,眼前這名披頭散發,瘦骨嶙峋之人,竟是自己那位英姿勃發的義父。
雙行熱淚不由得霎時間涌出眼眶,“義父你受苦了,我這就帶你出去。”
“煙兒,是你嗎?”
寧緋煙周身微顫,趕忙扯下臉上的口罩,輕聲道:“是我,我來救你了。”
寧緋煙彎身沖進牢房,欲將恒王架起盡快帶出牢房。
“煙兒,不必……咳咳咳!”
聽到聲聲咳嗽,寧緋煙立刻察覺到恒王的身體有恙,是血?
寧緋煙驚懼道:“義父,你怎么啦?”
伴隨著聲聲重咳,恒王的口中不斷溢出濃血,竟然有人下毒暗害恒王,寧緋煙眼見血色發黑,唇色發烏,便知恒王已然中毒。
“快,義父你先把這顆沁漉丹吃下去,跟我走,出去以后我立刻為你清除余毒。”寧緋煙將解毒靈藥喂入恒王口中。
“太……遲了……煙兒,你聽我說。與其逃獄后死在外面,徒留帶罪越獄的惡名,我……我寧愿死在獄中,相信……冽兒定會為我平反。”
“不,你不會死的,我會救你,我可以為你解毒,真的,你要相信。有什么話我們出去再說。”雖是這般說著,但寧緋煙內心已然明了,解毒,怕是已經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