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紅煙沒有留下住宿,吃完晚飯就告辭了,對此泥爺感覺怪可惜的。
待柳紅煙離開后,伍流終于憋不住了。
“今天,太難了!”
伍流長長的嘆息一聲,這一天真是......挺讓人頭疼的。
晚風早已吹過,入夜有些微涼。
露珠出生在草葉之間,為夜晚添上了一絲神秘。
泥爺還沒有睡覺,平常這個時候他早就打起呼嚕了。
待煙斗里最后一縷煙飄散,泥爺睜開了眼。
伍流從小屋里出來,他剛剛去生了火盆。
雖然是春天,但是春風入骨三分寒,還是要生火的。
“今天怎么精神了?這么晚了還不睡?”
伍流走到泥爺身邊,感覺泥爺今天有些不一樣。
泥爺站起身來,腰還是直的,可還是顯得無力。
“去外面走走啊。”
泥爺說話的時候沒了平時的不正經,嚴肅了不少。
伍流看著站起來的泥爺,語氣也平和了不少道:“怎么了?”
“沒什么。”
茶幾上放著煙斗,泥爺沒有把它帶在身上。
泥爺推開柴門,走了出去。
伍流見泥爺出去,雖然感到奇怪,但還是跟了上去。
一輪掛在山間的圓月,也隨著二人。
伍流走的有些快,因為泥爺走的很快。
明明拖著一個木頭腿,平時出個屋子都要好半天的泥爺,現(xiàn)在腳步卻快的很。
露水弄得身上有些濕潤,伍流看了眼泥爺,張嘴想說什么,可半天也沒說什么。
泥爺?shù)难哿Φ故呛茫幢闾旌诹艘部吹搅宋榱饕环杂种沟哪印?p> 緩了緩嗓子,泥爺說道:“你又這樣,要是其他十六歲的小子,早就把想問的都問遍了。”
的確,這一天里里外外透著古怪,伍流卻沒有細問。
伍流活了兩輩子,雖然性格有些跳脫,但骨子里有成年人的穩(wěn)重。
別人不主動說,他也不主動問,即便是親近的泥爺也一樣。
其實伍流是知道泥爺雖然表現(xiàn)的普通,但肯定有故事,可這又不說套路玄幻小說。
伍流更沒有什么金手指,不想搞什么血刃仇人,能安靜的活著就好了。
重生過一回,才知道安靜活著是種享受。
泥爺見伍流好半天不說話,沉吟一會道:“我不是普通人......我還有挺重的責任。”
伍流神色如常,就算輕輕的點頭。
吃飯前伍流還覺泥爺是個普通老頭,然而種種都說明泥爺不普通。
說是伍流認為泥爺普通,到不如說想讓泥爺普通。
泥爺看伍流點頭的模樣,自嘲般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孩子太明白了。”
伍流想了半天,開口道:“其實...就這么過挺好的。”
“是挺好的。”
泥爺笑了兩聲,又道:“就是說說,又沒讓你干什么。”
伍流被泥爺?shù)脑捙脽o語,還搞了半天高深的對話。
出了村子,又是快走。
泥爺領伍流到了一片竹林,正是白天伍流和柳紅煙到的竹林。
伍流雖然奇怪泥爺為什么帶他來這里,但也沒有說話。
在竹林中走了一會,泥爺先開的口說道:“我想讓你記住一個地方,什么時候也不能忘記。”
伍流笑了笑,伸手指著腦袋道:“我啊,上輩子的事都能記住呢。”
泥爺點了點頭,雖然滿臉認真,但感覺還是感覺不正經。
停下腳步,泥爺慢悠悠的道:“確實,估計你上輩子應是個鳥,嘴這么巧。”
伍流沒說話,跟著泥爺一同停下腳步。
現(xiàn)在兩人身前是一座小山,平平無奇的小山。
泥爺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瓷器,是鑰匙形狀的。
然后,神奇的事發(fā)生了。
沒有什么花光,也沒有什么巨響,更沒有什么狂風、雷鳴。
僅僅是小山山腳的土慢慢涌動,然后出現(xiàn)一個看起來張兮兮的山洞。
泥爺轉頭對伍流道:“走吧,進去看看有什么。”
說完泥爺就走進了山洞里,伍流也跟著進去了。
山洞里面沒有燭火,但就是不黑,山洞里有著若有若無的光,讓人能考到些,但又看不清。
山洞不大,走了一會就到頭了。
最里面可以說是個大廳了,還有很多東西。
一個個瓷人像擺在這里,形態(tài)各異,一眼掃過去大概有一百個。
階梯狀的貢臺分九層,把瓷人一個個分開來擺。
不得不說,挺有氣勢的。
泥爺瞇起眼睛,整個人氣勢都變了,上下掃過九層瓷人。
“這些,是什么......”
伍流忍不住問了一句。
泥爺盯著瓷人們,嘆口氣道:“仙人像。”
接著泥爺滿臉惋惜,自顧自的道:“可惜,差了三個,缺頭少尾,腰斷節(jié)。”
沒太聽懂泥爺后面說的話,伍流借著不知道哪里來的光線好好打量了這群仙人像。
雖然看不清每個仙人像聚體的模樣,也能感覺到每個神像的不凡。
可是......伍流發(fā)現(xiàn),這貢臺上有三個底座沒有神像。
第一層的最左面空了一個,最后一行的最右面空了一個,第五行中間也少了一個。
不知道為什么少了三個,伍流也沒問。
泥爺從惋惜中恢復過來,對伍流道:“仇家找上門了,今天你和紅煙遇到的小窮奇就是他們放出來的。”
伍流點頭道:“嗯,那你要我干什么......”
“你啊......就記住這就行了。”
泥爺盯著伍流,在昏暗的光下,泥爺那雙眼也格外清楚。
接著泥爺又道:“和紅煙去圓鏡書院學習,順便找個瞎子。”
伍流點頭,記了下來。
“嗯。”泥爺沉吟一會,又強調道:“最重要的是記住這里!”
泥爺?shù)穆曇艉艽螅蕉蠢镞€有回音。
滿山洞都是泥爺?shù)幕匾粽f道:
“記住這里!
記住這里!!”
......
元歷,五千六百年,秋天。
伍流睜開了眼,抖掉了滿身的葉子。
胡黑趴在伍流身邊,呼吸勻稱,還沒睡醒。
微風吹過,楓葉又開始掉落。
在野地里睡覺,伍流修為高身體沒有什么不舒服的,但是睡在野外精神上有些過不去。
其實伍流完全可以不睡覺的,但還是睡了,因為天天睡覺才像人。
回味著夢里的半分朦朧,一道聲音在伍流腦海里清晰起來。
“記住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