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神來,看見王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走上前問道:“王兄,你怎么把秦王殿下帶過來了,我到現在都還有點發怵“,“哎,別提了,我按照你的意思,啟稟圣上說流星由東北向西南方滑落,則西南方必將發生變故,請皇上速速查閱是否有西南邊陲所呈送的加急奏折,以免貽誤國事。皇上將信將疑,就到含元殿去了,太子和齊王左右無趣也先后離開。只是秦王殿下對我說的話很感興趣,追問我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占卜的,可信度有多高。我支支吾吾無法應對,只實話說是你告訴我的,他當時就說要見你,我不敢違抗,所以……“王績吞吞吐吐還原了經過。
符毓寒心下暗呼慚愧,倒不是因為他真的懂什么占卜之道,只因為他讀讀唐朝歷史,知道625年云南境內擺夷族作亂,據記載時間恰好就是當年流星雨出現日期的前后。剛才他就是想到這個才讓王績過去以此為由奏請李淵離開掩蓋事實真相,同時也顯得忠君愛國免除其擅闖苑之罪?!安贿^話說符兄,你當真能知未來事嗎?要是你提供的信息有絲毫差錯,咱倆可都是欺君之罪啊“,王績內心依然忐忑不安,符毓寒只好拍著胸脯保證給他吃了定心丸。除非史書編纂有誤,但在幾本書中都記載了唐初這場流星雨和暴亂,決計錯不了。
這時知夏已經哈欠連天了,沈夢麟眼睛也有點睜不開了,符毓寒抬頭仰望,夜幕下月淡星疏,這才意識到從早上開始到現在三人都沒有休息,況且穿越帶來的認知上的沖擊也讓人精疲力盡,他們需要修整。
“兄弟一家三口初來乍到,也沒個落腳的地方,時候不早了,煩請王兄幫忙在附近找個客棧投宿吧”,他賭王績會邀請他們到自己家里住宿,不然真的到客棧里怎么搞?刷支付寶微信付房費嗎?只怕又會被當作外星人啥的。果然,王績非常的熱情:“三位若不嫌棄,不如到我家里小住,待找到合適居所后再搬不遲”。符毓寒求之不得,也不推讓就急著說要過去。
王績的家在宮外,他們此時身處內庭深處,要出宮還要費一番周折。當下由王績帶路朝最近的宮門走去,一路上只見宮殿鱗次櫛比,樓閣綿延不斷,不時有一隊隊的夜巡士兵經過,看到他們身上的侍衛和宮女裝束自然也不會來盤查?!版腋邩沁B苑起,良人執戟明光里”,大明宮既讓人仰視,又令人心畏。
不知繞了多久,他們終于從側門出了皇宮。幸好今晚不宵禁,不然遇到守門的兵士又得大費口舌。這時流星雨已基本結束,偶爾有一顆劃過迅速消失在夜幕中。宮門外是一條小河,潺潺的水聲在夜里聽來愈發顯得氣清脆悅耳,不時還能聽到水里有響動,應該是魚蝦之類在翻騰?!疤m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鯉魚來上灘”,這種自然生籟之美在現代已經很難看到了,就連這條“護宮河”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干涸消失了,現在的大明宮遺址外面是一條寬闊的馬路,每天上面車輛行人川流不息。
如果沒有穿越,現在我們一家應該在干什么呢?也許此刻也正走在宮外的這條路上,頭上是千年共享的同一片星空,心中想的同樣是歷史成就與現代文明。只不過一個是追思歷史,而一個,則是在見證歷史。有那么一刻,符毓寒突然覺得,自己究竟是現代穿越回唐朝還是唐朝穿越到現代后又再次回來呢?他已經恍惚。
走過河上的鐵板橋,對面是一大片空地,盡頭是黑沉沉的一片低矮平房民居?;蕦m周圍方圓幾百米內不得有任何建筑,這就是天子與庶民的距離。古代沒有電燈,照明全靠蠟燭,這時已是深夜,除了皇宮內部依然是燈火通明外,到處漆黑一片。
王績帶著符毓寒一家在黑暗中七拐八拐,忽然停下道:“到了,就是這里”,借看月光看清了面前王績的“家“后,符毓寒一驚,怎么是這里?!

沐翎楓
本章出現了兩首詩,一首是張籍的《節婦吟》: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一首是戴叔倫的《蘭溪棹歌》:涼月如眉掛柳灣,越中山色鏡中看。蘭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鯉魚來上灘。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