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陽光透過淡淡清新的霧氣,從窗戶的縫隙中傾瀉而下。這臂膀并未麻木,紫柒下意識轉了頭,這床沿竟這般柔軟,恍惚中,緩緩睜開眼睛,這天花板像極了每日睡醒時看到的樣式。
一霎間,她全身緊張得像一塊石頭,伸出雙手朝兩邊探去,左側是柔滑的褥子,右側像是高低起伏的墊子,心中明了,卻也不敢側身看。
混亂摸的手正準備收回之際,突然被抓住,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耳邊傳來一句御堯沉沉的聲音:“昨夜可安?”
”嗯。你、你呢?”愣了半天才回了句話。
”不太好。“御堯裝出虛弱委屈的聲音回道。
聽到這話,難道是昨天睡相不佳,踢撞了他,紫柒咻地一下,利落起身,欲查看傷勢。
御堯猜到了她的用意,出聲道:“哎~你睡得香甜,我這手臂被你枕了一夜,麻地厲害,竟沒了知覺。”
”這,你又在瞎唬弄我!既然如此,為何不將我喚醒,推開也未嘗不可啊?“紫柒見他并無大事,提著的心瞬間落下,只是想到二人竟同床共眠一整夜,此刻被逗趣,又羞又惱。
”呵~昨兒,我才睡不久,也不知是誰拉扯開我的手,先是緊緊抱在懷里,然后就一頭靠上,再未挪動,怎么也脫不開,你說如何是好呀?“御堯半起身,仍舊牽著她的手,輕輕揉捏,眼中帶著深深地笑意,想看看她接下來的反應。
”靜心太不像話了,竟一夜未歸。本該一早準備好梳洗的東西。我出去瞧瞧,你再睡會兒。”紫柒早已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接這話。她知道昨夜情景皆由他說了,自己無從狡辯,再待下去怕更難為情了。于是,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掙開他,起床,快步離開了房間。
等逃到了長廊外,摸了摸臉頰,發現燒得厲害。
御堯見她慌亂逃跑的可愛模樣,閉眼扶額,失笑出聲。想到昨晚,因不忍心看她趴在硬硬的床沿,便等人睡沉,施了法,不知不覺地挪到了床上。當然,此舉藏著自己的小心思,抱她入睡,感覺甚是安穩。
紫柒并未見著靜心沐卿的身影,十分識趣,只是自己屋子一時也回不得,便只身往前院去,來回踱步間,想起昨日來事突然,問話未能實現,還需另尋時間。
“你這是同誰打架了?”長琴的聲音亭子那處傳來,紫柒望去,見他從樹后繞來,白衣飄飄朝自己走來。
“何意啊?“紫柒還未能理解他話中意思,不解道。
長琴抿嘴笑了笑,揮袖在她面前變出一面虛鏡,熱心說著:“你瞧瞧自己。”
“長琴哥哥,我能將你打暈嗎?”紫柒見到自己發髻松散,珠釵斜掛,青絲凌亂地披在褶皺不平的外裳上,形象何其糟糕。
“最近老身的眼神和記憶不太好,許是年紀大了的緣故,這就去找沐卿配些丹藥。“長琴果斷將虛鏡打散,一本正經地解釋后,隱身離去。
“胡說八道的毛病果真會傳染。”
紫柒轉身去了后花園的一處小池塘,斜倚著欄桿,探出身子,水面如鏡,此時能清晰地映著如畫般的眉眼,一頭青絲垂下,隨風微微散開。她隨手變出一把玉梳,望著水中的自己,輕松又自然地整理好妝發。
至于衣裳,紫柒想晚些時候再回屋換上,瞅著眼下時辰尚早,便打算前往閣中尋幾本醫書和琴譜,不想先入眼的竟是一本包裝精致的食譜。這倒是令她生出幾分興致,翻閱起來,不自覺間,移步到了膳房擺弄起來。大約一個時辰的功夫,便有了成果,紫柒按捺不住走至灶臺前,打開蒸籠蓋,熱氣瞬間撲出,帶著一股甜美的清香。夾起一塊,趁熱咬上一口,軟糯綿潤的口感,不甜不膩,正正好。
紫柒見一旁蓮葉羹也煮好了,便急忙將糕點擺盤,轉頭準備羹湯倒入碗中。
”這糕味道不錯!“
紫柒被聲音突然驚到,抬手打翻了一碗羹湯,不幸被燙傷。
”嘶~”左手被輕輕拖起,御堯皺著眉頭,似有不悅,一言不發地拉著她到一旁的水盆中清洗。
”唉,可惜我這碗湯了,幸好只是一小盅。不然,你可是嘗不到這等美味了。“紫柒感覺氣氛沉悶,主動開口同他說笑。
”不過一時的痛感,你瞧,不是好了。“紫柒右手一撫而過,手背通紅的印記瞬間消失,恢復了原本的白皙。
御堯見她這般安慰自己,心里越發疼惜,更不敢用力去握住這雙手,低沉舒緩地說道:”你不用為我做這些。“
”額,靜心愛好下廚,時常為沐卿做些佳肴,我有些好奇,想親自試試,昨日經歷一番,覺得很有意思。你方才不是說那糕點滋味好嗎!”
御堯聽著紫柒認真地說話,一時間,忍不住將人攬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說道:“沐卿這人貪吃,靜心配她再合適不過。至于你,還是同往常一樣,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無需多想。”
”你這是許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嗎?“紫柒仰頭笑眼看著他,心里很是歡喜。
還未等到御堯開口,沐卿突然闖了進來。
”好香的味道,老遠就能聞到。“沐卿見二人迅速分開的反應,撐著腰桿子,厚著臉皮進門,嚷道:“哎呀,不湊巧,打擾二位了。丫頭,你悟性了得,廚藝精進的速度,令人嘆服。可有榮幸先嘗個味道。”
沐卿趁機伸手,“啪”一雙筷子快、狠、準抽打在他的手背。
”御堯,你過分了!好好說便是,我也是個講道理的神仙。”
”對你,浪費口舌,不如動手,反倒解決得快。“
紫柒無語得看著二人爭吵,懶得摻和進去,自顧整理擺盤,將早膳端了出去。
廳堂中,沐卿生著悶氣,方才若不是靜心趕來膳房,他定能吵贏此架,不至于落了下風。
”來,喝點蓮葉羹,清心敗火。“紫柒將一盅湯羹擺在沐卿面前,緩和緩和這緊張的氣氛。心想,從早起到現在,短短不到兩個時辰,自己既哄了御堯,又勸了他,真真叫人哭笑不得。
”還是你貼心,咦,這小爐上燉著什么?“沐卿覺得自己向來大度,見丫頭懂事,氣消一半。
”哦,我給御堯熬的藥粥,里面加了幾株有益的仙草。“紫柒邊說邊將藥粥盛出,推給了御堯。
”哼!“沐卿心生失落之感,甩袖離桌,憤然道:”養了萬年的孩子,心血白付了,白付了!“
靜心忍住白眼,不耐煩道:”公主,別理,憑他作去。我來伺候。“
紫柒想到還有話要詢問,眼前倒是個好機會,御堯也不會跟著自己。于是,借口安撫沐卿,溜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