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去世后不久,朱二嬸子就被她的孝子賢孫們發落到了養老院,當然了,他們打的旗號是“養老院吃得好、住得好還有人作伴”!而生性懦弱的朱二嬸子,也認可了兒女們的這一說法和做法!
她還處處跟人說:在養老院里住著挺美的!
于是,她的四個兒女們更加心安理得的各忙各事,以至于經常見不著面!
但是最近這段時間,以最久不露面的大兒子管貨為代表,來敬老院的次數突然多了起來,兩個女兒管倩和管芬也是隔天就來陪老人說話,給老人洗衣服、收拾屋子之類的。
一時間,敬老院的人們又紛紛開始艷羨朱二嬸子有這么孝順的孩子們。只有朱二嬸子自己心里清楚,兒女們來看她,究竟是圖的什么。
這天一大早,管貨開著車帶著一大堆吃的又來了敬老院,進了朱二嬸子屋里,看見就老太太一個人,也就不需要再偽裝了。
“那件事情考慮的怎么樣了?”他直截了當的問,連聲媽都不愿意叫!
朱二嬸子似乎很怕她的這個忤逆不孝子,聲音都有些諾諾的說道:“你讓我再想想,畢竟你還有姐妹兄弟了……”
“行啦,不用廢話啦!”沒等她說下去,管貨就粗暴的打斷了老人的說話。“現在這個家我說了就得算!”他極為蠻橫霸道的給老人扔下一句這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不一會兒,他又折返了回來。朱二嬸子欣喜地以為兒子是回來說兩句回旋的話,卻沒想到他一把提起買來的吃的,惡狠狠的說:“反正你也吃不了,留下可惜了,我拿回去給你孫子吃。”
“你……”朱二嬸子用手指著自己生養大的兒子遠去的背影,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也就在管貨剛走沒多久,二小子管南空著手來到朱二嬸子屋里,細心的管南似乎看到了母親眼角還掛著淚珠,心疼的問:“媽,你怎么了?我大哥又來過了?”
看到母親點了點頭,管南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坐到母親身邊,輕聲說道:“媽,你不要難過,我不跟大哥爭一分錢,主要是考慮你的養老。你也知道,我爸走后,大哥就不管你,你二兒媳婦有意見,不愿意就我們一家管,我也很為難,總不能天天跟她吵架。”
朱二嬸子聽了管南的話,情緒稍微平和了一些,她看著面前又一個兒子,完全不同于老大的張狂胡鬧,對自己還算從心里孝順些。可是,一個家庭往往就是這樣,越是懂事體貼的孩子,付出的犧牲就越多越大,這一次,看來是全家都拗不過忤逆的長子,又要對他做出最大限度的讓步了!
想到這一層,朱二嬸子的心里有些隱隱作痛,她不禁長嘆一聲,對管南說:“苦了你了孩子,實在不行,就把媽那份給你,不能總是讓你吃虧!”
聽到母親這么說,管南趕緊接話道:“媽,那怎么能行?將來分下錢了,你的那份誰都不能動,那是給你養老送終的,兒女們再不孝也不能做這種事,我不會跟大哥爭利益,但是你的我一定要爭!”
朱二嬸子聽了管南的話,半天沉默無語。
管貨提著那堆好吃的,并沒有回自己家里。事實上,他的婚姻早已經名存實亡很多年了,他現在單另有一個搭伙過日子的女人,這個女人起碼能給他提供經濟上的幫助,所以盡管無業幾年了,卻也沒有影響他的生存質量,他的小日子過得還是有煙有茶有酒有女人。最近,他們在村里的院子被劃入擴路拆遷范圍,聽說定的補償標準還不低,當時就很讓他興奮。
他已經在心里默默合計過了,這次的補償款少說也有四十多萬,雖然他不能獨吞掉,但至少要吃進一大塊兒。一來,掌握話語權的父親已經過世,母親根本做不了主。二來,弟弟管南不敢跟他多爭,從小在家里都是他多吃多占,管南從來不敢有絲毫的不滿。三來,他自己作為長子,關鍵時候豁出去撒潑打滾的,他們誰不怕?
他當然也非常清楚一點,這種分錢的事,還是要搞定老人為上策。雖然他不在乎村里人怎樣議論他,但是萬一村干部堅持把補償款一次性打到母親的賬戶上,他再想要那么多,難度就大了。
這段時間,他轉性似的幾乎天天跑敬老院,為的就是讓母親松口,答應把錢打到他的賬戶,然后由他來支配。可是一向軟弱的母親這次好像也轉了性,就是不肯點頭。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跟母親原形畢露的發了脾氣,雖然有些后悔自己過于沖動,但他不怕。在這個家里,他已經沒有怕的人了。實在不行,他就直接跟村干部們交涉,死乞白賴也要把錢弄到手。
誰是父母?對于管貨而言,錢才是父母!其他一切都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