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煥之深呼吸數次,調整了情緒,讓自己顯得不那么暴躁。
屋子里的人推脫了三四次無果,最后把門推開了一條縫,透過縫隙見掛滿不耐煩地陳煥之舒了口氣,堆起笑容把門打開,催促道:“那您趕緊進來,咱這兒晚上不太平。”
兩匹馬在陳煥之敲門的時候夏冰已經拴好在馬廄,待二人進門后小二模樣的男子立刻把門給關上了。
“客官,坐坐坐。”
引二人來到位置上后,小二先是賠了個不是,“最近我們這兒走夜路的壯漢死了不少,所以現在天一黑,基本上沒什么人在外面走,所以鎮上的客棧這個點干脆都關門了……您要來點什么?我給您泡壺茶您看怎么樣?”
雖然陳煥之后面敲門的時候語氣很不好,但出門做生意,和氣生財的道理小二還是懂的。
“原來如此。”他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全然不見在門口時的不耐,堪稱翻臉比翻書還快,笑道:“這么說來,我和舍妹運氣算不錯的咯?”
“可不是嘛。”小二一拍大腿。
“茶就算了,你們這兒有什么酒推薦一下?要烈的那種。”
“烈酒啊?”小二撓了撓頭,思索了起來:“綠蟻還行,燒刀子您要喝的慣的話也不錯,就是辣喉嚨。”
“各來一壺。”陳煥之從錢囊里扔出一錠銀子在桌上:“再給我上些葷菜,要大葷,來個叫花雞,還要兩斤醬牛肉。”
小二眼睛都放起了光,大客戶啊。
“客官,要不怎么說您運氣好呢?換作其他客棧,這個點兒廚子早就回去了,但我們家大廚就住在客棧里,熱飯熱菜有的是,都是現做的。”
“挺好的。”陳煥之笑笑,那念珠可發揮了大作用,要不是在金光中全身清爽不少,他現在可沒有半點胃口吃東西。“菜現做的話,酒先上。”
只見小二聽完后立馬小跑著往后廚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聲道:“廚子,趕緊做兩斤醬牛肉,一只叫花雞!”
“嗯。”廚房內傳出道悶沉的聲音。
“怎么樣,現在吃得下嗎?”陳煥之輕輕將木匣放在腳邊,又將劍鞘解下扔在長木凳上。
“嘁,你都吃得下,我怎么會吃不下。”
沒用托盤,小二直接手提著兩壺酒便走了過來,將酒壺放下后準備去后廚幫忙,這時陳煥之出聲攔住了他,“小二,先等等,有點事想問問你。”
“客官您說。”
陳煥之卻沒有開口,而是將那錠銀子掂量一下:“這銀兩夠飯錢了吧?”
“嘿,您這說的什么話,要這么一大塊銀子都不夠,我們這兒不成黑店了嗎!吃個十天半月都夠了!”
滿意的點了點頭,先給自己倒了碗酒一口氣喝了個干凈。
夏冰在一旁挑了挑眉毛,也倒上一碗喝了下去。
“呸呸呸。”
一大口酒全噴在桌上,還好菜還沒上。
陳煥之瞥了一眼,嬉笑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不挺豪氣的?喝不了酒學我作甚呢。”
“這酒也太烈了吧!”她抱怨了一句,朝小二道:“給我上壺柔點的酒。”
小二面上一直保持客氣的微笑,聽到夏冰的話后將目光轉向陳煥之。
“去吧去吧,你先給她拿酒,我的事兒等你回來再說。”他揮了揮手,示意小二離去。
片刻后,小二就再次提著壺走了過來,對著夏冰道:“姑娘,這陳年花雕味道沒那么烈,你先嘗一杯,不行我再給您換。”
這次夏冰謹慎了許多,酒水只是淺淺的沒過碗底,端起來小抿一口后,她很滿意。
“不錯,就這個了。”
陳煥之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將銀子在手上拋了拋,隨后悠哉悠哉的開口道:“小二,這銀子你先拿著,估計我在這會住一兩天,錢都從這里扣,多余的嘛……就當你的賞錢了。”
“啊?使不得使不得。”口中連連推辭,小二的眼睛卻直愣愣的盯著銀子,轉都轉不動。
“哦,那就算了。”陳煥之似笑非笑的作勢欲將銀子收回去,可把小二急壞了,但又不好開口,目光愈發焦急。
夏冰看得有趣,輕笑了一聲。
“不開玩笑了。”陳煥之突然正色道:“回答我幾個問題,多余的銀子就歸你了。”說著,就把銀兩拋給了小二。
這次他沒有再推諉,害怕客人真的就將銀子收回袋中,手忙腳亂的將銀兩接過,小二臉上的喜色幾乎都快溢出來了:“客官,有什么您盡管問,只要我知道的肯定給您講的詳詳細細!”
“你們這兒有什么古怪的事兒都給我說說,比如那些詭怪蹊蹺災禍都給我講講,我這人別的愛好沒有,就是喜歡聽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兒。”
他用袖子拭去嘴唇上的酒水后,愜意的將眼睛瞇了起來,笑道。
夏冰這才明白,陳煥之怎么突然出手這么大方。
小二笑意一僵。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許多人哪怕不信鬼神,對這些規矩也會下意識的遵守,更何況在這個怪事頻發的小鎮……
猶豫良久,最后還是舍不得到手的銀子,小二做賊似的往周圍瞟了幾眼,像是怕被別人發覺一般。
其實這些都是多余的,此刻偌大的屋子里只有陳煥之一桌客人,要不然先前也不會連燈都熄著。
又磨蹭了十幾秒,陳煥之也不催促,只是小口小口喝著酒。
“我們這兒……其實您想了解的怪事兒挺多的……”
“就比如那個專挑晚上出沒的女子,從大概月前就老在我們鎮徘徊,時常有青壯漢子色迷心竅,尾隨進小巷子后便再也不見,隔個幾天被發現成了干尸……”
陳煥之和夏冰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剛剛那是近期發生的事兒,別的還有……”頓了頓,小二看了一眼夏冰,“我們這黃花閨女可也不好過,您吶路上要是見到俊俏公子哥莫名向您獻殷勤千萬別應。”
夏冰“哦?”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十幾年前,我們鎮上有個婦人偷漢子被相公發現,竟膽大包天給他相公下了毒藥藥死!女子姘頭有權有勢,官府也沒追究,權當做一筆糊涂賬,誰知啊不到三天那對奸夫淫婦便被發死在了家中,死狀極慘。”
“這有什么,說不定是什么途經此處的俠士路見不平出手替那人報仇了呢?”
陳煥之抬了個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