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隨著官員品級職能完善,現下大周可入朝為官的途徑很多。
細細算下來,可分四種。
文升制,武進制,舉薦制,世卿世祿制。
文升與武進二者不必多說,道理很簡單,從軍或者應考小吏,由最底層做起。朝廷自有甄別機構,時常會從中酌情選用些能力突出者,并授予不同官職。
此兩種制度,其一看能力,另外一部分則靠運氣。
哪怕修為再高能力再強,沒被選中,也得老老實實繼續當大頭兵,或做著不入流小吏。
再說舉薦制,顧名思義,由人舉薦入朝。
每年各城都有舉薦名額,具體如何瓜分,各城辦法不一,總之平民少有機會被點中。
世卿世祿制,對很多人來說是最穩妥的,當然前提是要有個靠得住的爹。
父死子繼,通常老子死后,就會有個兒子出來接替他生前官位。類似世襲,與國同休。
卻不是干吃飯不干活那種,而是老子生前干啥,兒子接替后要接著干。
比如前任閻修,他父親當年就是九品中卒無常,死后職位自然而然的傳給這個獨生子。
入朝為官途徑不少,但是真經推敲起來又都不容易。
入仕是一回事,晉升又是另外一碼事,相對來講,到是后者容易些。
閻修任無常多年,兢兢業業,作為直屬上官的幽記程中強,對他倍加推崇,用人之際似以提拔也屬正常,完全合乎規制。
邵青梅親眼見證過修為,本設代幽記,并未預好把他安放在哪所,只單純的想先把人留住。
畢竟多位得力下屬,對她這個新任判官有益無害。
直到今早才改變主意,決定讓其統領新增緝魂所。
會議結束,眾人散去。
程中強有心同閻修說兩句話,見他心不在焉,仿似有事要同判官大人講,便打個招呼后識趣的離開了。
議事廳內僅剩閻修與邵青梅。
“閻幽記可還有事?”邵青梅拿起面前《天行庭條律》,翻看兩頁,見有一人沒走,開口問道。
原本打好的腹稿,亂哄哄一起擠在腦海,起起伏伏。
可話到嘴邊,怎么都說不出口。
低三下四求一個女人幫忙,還是被自己揍過的女人……
感覺臉皮火辣辣的,委時拉不下面子。
見他半晌不說話,邵青梅接著說道:“緝魂之事不必操之過急,目前緝魂所僅有位小吏,其他人員還未補充到位,閻幽記若有不明之事,可以先行咨問他。”
閻修張了張嘴,最后只得點點頭。
喊來外面四人,把他給抬出去。
一行人被小吏引到最外側棟獨樓,門前正有人往上掛牌,牌上寫的正是‘緝魂所’三個大字。
顯然新加的辦公所,就在此處。
“先干出樣兒來,起碼有點底氣,才好求情。”閻修嘆口氣,瞅著大門暗暗想到。
……
傍晚,緝魂所幽記值班房。
漆黑的黑冥無極棺,安置在房間最里側。
此時棺內多了把木椅,幽記閻修正坐其上。
在他面前共站有五人,抬棺四人組,外加個年輕小吏。
“你先出去吧。”
“是。”
小吏吳令遂剛要退出,又被叫住。
“給宋無常安排個住處。”
“老宋,你先去休息,你的事,明天我去找程幽記談,想來問題不大。”
“好嘞。”宋奎哈哈一笑,黑臉泛紅。
閻修答應幫忙,把他調來這個新增的緝魂所。不用回去守幽牢睡棺材,還能與家人近在咫尺,他怎能不高興。
再有,如今閻修可是幽記,緝魂所內里秩序憑他一個人說了算,自己與他是多年同僚,有這層關系在,以后還不如魚得水。
沒準混到個長無常當當,也說不定。
待兩人出去,閻修把視線投向剩下三人。
游離片刻,目光定格在齊得隆身上,此人正是之前帶著斗笠那位。
“壁游山莊齊三爺,現在有何感想,說來聽聽?”
齊得隆可以說是幾人中最憋屈的一個。
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偷偷下手,殺掉眼前這人,奪回葫蘆怪,哪承想半路殺出個傻缺上官云劍,愣是把他拉到明面。
欲途謀殺朝廷命官,這個罪名可不輕。
跑都沒的跑,別看帶著斗笠,可并非偷渡而來,而是正經八百的登記買了舟簽。
到時官府一核實,立馬就會查出根底。
如果趁亂逃掉,身后壁游山莊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是以一直沒敢跑,哪怕委身抬棺,只得忍著。
想法?
他現在迫切希望脫離魔爪,不過可能嗎?
總之這次是栽了,而且栽的很徹底。
不服氣也好,憋屈也罷,事實擺在眼前。
“全憑大人發落。”
閻修聽罷未有表示,看向呂家兄弟。
兩人想都沒想,頗為識趣的齊齊低頭:“全憑大人發落。”
他們在烏停鎮能呼風喚雨,到了望贏城,這層身份屁都不是。
別看與舟令同族,但望贏城呂家分支多得去了,誰會在意兩個名不經傳的分家子弟。
人家都未必知曉他二人的存在。
他兩到沒觸犯律法,只是言語沖撞,可也夠喝一壺的。
若不取得諒解,被位幽記記恨上,隨便動點手段就可搞垮他們這支。
閻修也在猶豫,到底該怎么處理這幾人。
要說就這般放了吧,多少有些不甘心。
可若要找他們麻煩,正經得花費些心思,畢竟他也沒權利不明不白的把幾人干掉。
況且如今官寶全部被扒,想自己動手,似乎也沒那個本事。
眼前這幾人修為都高過他,把人逼急了,弄不好來個魚死網破,還有被反殺的風險。
轉念一想,反正這里空房多,不如讓幾人先住下,以后有的是機會整治。
目前來看,最起碼抬棺材這項活計,交給他們就不錯。
“出去找吳令遂,先在此住下,過后我自有安排。”
“是。”
外人全部退出,屋內轉眼僅剩他一人。
把椅子從棺內丟出去,盤膝而坐。
入目正對著沓白紙,明明平平無奇,在他看來格外刺眼。
五百萬字,想想都不寒而栗。
“寫書是不可能寫書的,這輩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