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紋測試的結(jié)果甫一公布，殿外排隊的弟子們頓時炸開了鍋。
“六歲就能繪制完美符紋？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噓...聽說今晨破曉時分，他拿著那把生銹的鐵片，一刀劈開了千層臺階門口的玄鐵試劍石...”
“胡扯！那試劍石可是摻了寒鐵精的...”
議論聲戛然而止。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玉案前早已空無一人，只余矮凳上幾道未干的水痕，在晨光下泛著淡淡的藍光。
......
云舒捧著那道泛著水藍色光暈的符紋，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作為四長老莫忘塵的親傳弟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道符紋意味著什么。
“師尊。”她輕叩靜室門扉，聲音里帶著難掩的激動，“弟子有要事稟報。”
靜室門無聲開啟，一股清冽的松香撲面而來。云舒斂衽而入，只見莫忘塵臨窗而立，月白廣袖垂落如瀑，修長指間把玩著一把青玉戒尺。晨光透過窗欞，在他俊逸的側(cè)臉投下斑駁光影。
“云舒，何事讓你如此失態(tài)？”莫忘塵頭也不回地問道，聲音如清泉擊石般。
云舒深吸一口氣，雙手呈上符紋：“今日測試中，出現(xiàn)了一道完美傳導(dǎo)的水紋，還...”
話未說完，莫忘塵手中的戒律玉尺突然“錚”地一聲輕鳴。他驀然轉(zhuǎn)身，云舒只覺清風(fēng)拂面，那道符紋已到了師尊掌中。
“波紋回路?”他素來平靜的眸中泛起漣漪，指尖輕撫符紋邊緣那些看似隨意的紋路，“竟用漣漪紋來疏導(dǎo)水靈力的躁性...”
符紋上的水豚虛影歡快地游動起來，親昵地蹭著他的指尖。
云舒輕聲補充：“是洛絕塵小師兄的作品。”
“那孩子？”莫忘塵唇角微揚，袖袍輕揮間，靜室內(nèi)頓時水光瀲滟，“看來三日后符紋閣授課，老夫要準(zhǔn)備些特別的見面禮了。”
殿外石徑上，晨露未晞。
白衣小童的肩頭不知何時扛著一柄纏滿粗布的長條狀物，慢悠悠地踏著落葉前行。粗布縫隙間，隱約可見斑駁銹跡。
洛絕塵伸手輕撫肩頭舊物，粗布下傳來細微震顫。這柄連刀鞘都沒有的破爛銹鐵片，正式他昔日的伙伴名喚“時臣”，他已把它從器靈居里取了出來。
刀身布滿裂紋，唯有刃口偶爾閃過的一絲金芒，暗示著不凡的來歷。
“純種火源...”他輕聲呢喃。據(jù)《元素本綱》記載，重鑄此刃需集齊五種本源靈材：金魄石、木心玉、玄冥晶、赤陽精、戊土髓。這些天地奇珍，想必濟世觀應(yīng)該有所收藏。
思及此，他腳步一轉(zhuǎn)，朝著藥香飄來的方向走去。
墨軒臺中·濟世觀
洛絕塵踮起腳尖，白嫩的小手按在饕餮門環(huán)上。銅環(huán)突然“咔”地一聲轉(zhuǎn)動，獸瞳中閃過紅光，粗布包裹下的“時臣”頓時發(fā)出嗡鳴。
“小師兄且慢！”
守門童子慌慌張張跑來，腰間藥囊叮當(dāng)作響。他看了眼那柄從粗布縫隙露出銹跡的殘刃，嘴角抽了抽：“兵刃不得入內(nèi)...呃，不過這應(yīng)該算...鐵片？”
“它很乖的。”洛絕塵眨了眨眼，殘刃配合地發(fā)出綿軟無力的“錚——”聲，活像根快斷氣的琴弦。
童子見了忍笑認為這玩意兒實在稱不上兵器，便推開朱門：“玄字六號庫房有新煉制的武器，需要幫您找把像樣的...”
“不必。”洛絕塵拽了拽肩頭的破布條，“它很趁手，我想要找些煉器的材料。”
童子聞言憋著笑：“玄字一號庫新到了一批煉器材料...”
藥香撲面而來。洛絕塵穿過擺滿丹爐的前廳，徑直走向后方的材料庫。架子上整齊陳列著各類礦石，每塊都貼著朱砂標(biāo)簽。
【金魄石】——表面有閃電狀紋路的暗金色礦石
【木靈石】——透著年輪紋的翠綠木塊
【烏睿石】——泛著水波紋的深藍晶體
【赤日石】——內(nèi)部有火焰流動的紅色石塊
【黃厚石】——土黃色石芯帶著螺旋紋路
“都是凡品...”洛絕塵指尖撫過標(biāo)簽，肩頭殘刃失望地沉寂下來。這些普通鍛造材料根本無法喚醒“時臣”真正的力量。
庫房深處忽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只見最底層有個落灰的鐵匣子正在震動，匣面刻著【禁】字朱印。
正當(dāng)他彎腰時，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方才那個刑堂弟子竟尾隨而入，此刻正躲在藥架后偷看，腰牌上的“刑”字在暗處泛著幽光。
“小師兄找什么？”
一道清冷的嗓音突然響起，嚇得刑堂弟子一哆嗦。洛絕塵回頭，只見一名少年倚在門框邊，手里捧著個青瓷藥瓶。
——聿寒澈。
他生得極好看，膚白如玉，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慵懶的意味。洛絕塵認得他，見過兩次面，第一次在味香園，第二次在蓬萊島。
聿寒澈身旁還跟著一條銀尾娜迦人魚——伊莎。
她上半身是女子纖細的腰肢，肌膚如雪，銀發(fā)如瀑，一雙銀色瞳眸泛著妖異的光澤。而自腰以下，則是一條修長的銀色蛇尾，鱗片在昏暗的庫房里泛著冷光。
伊莎緩緩游曳至洛絕塵面前，銀眸微瞇，嗓音低柔如歌：“小師兄，你在找什么？”
洛絕塵眨了眨眼，一臉天真：“找能修刀的材料。”
聿寒澈輕笑一聲，指尖摩挲著藥瓶：“濟世觀里可沒有天地奇珍，只有這些普通貨色。”
洛絕塵故作失望地嘆了口氣：“那真是可惜……”
話音未落，伊莎的銀眸驟然一深，一股無形的精神波動悄然籠罩而來——
催眠之術(shù)！
“又想催眠我？”洛絕塵眼底金光一閃，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
不會，洛絕塵的臉色依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伊莎的銀色蛇尾輕輕擺動，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都有些懷疑自己的催眠術(shù)了，按道理她的催眠波紋如泥牛入海才對，怎么就沒有激起半點反應(yīng)。
“小師弟要找什么材料？”聿寒澈修長的手指輕敲藥瓶，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庫房內(nèi)的燭火突然搖曳起來，映得他俊美的側(cè)臉忽明忽暗。
洛絕塵歪著小腦袋，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寒澈哥哥真好~”，他的聲音軟糯清甜，像剛出爐的桂花糕，“我在找能修補的材料呢。”
說著，他故意晃了晃肩頭那柄纏滿破布的殘刃。破布縫隙間，隱約可見銹跡斑斑的刀身身上閃過一絲絲金芒。
聿寒澈的桃花眼微微瞇起，目光在殘刃上停留了片刻。他袖中的手指不易察覺地掐了個訣，一縷淡藍色的靈力悄無聲息地探向鐵片。
“啪！”
靈力還未觸及，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開。洛絕塵似乎毫無察覺，依舊眨著天真的大眼睛望著他。
伊莎的蛇尾不安地擺動起來，在青石地面上劃出濕漉漉的痕跡。她的銀眸中閃過一絲警惕，低聲道：“主人，這刀...”
話音未落，那個躲在藥架后的刑堂弟子突然栽倒在地，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伊莎的蛇尾猛地繃直，銀發(fā)無風(fēng)自動——她竟沒察覺有人潛伏在側(cè)！
聿寒澈眸光一冷，藥瓶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瓶中藥液潑灑而出的瞬間，竟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冰晶，將倒地的刑堂弟子凍成了一尊冰雕。
洛絕塵的小手還保持著撫摸殘刃的姿勢。在他面前，被冰封的刑堂弟子眼珠瘋狂轉(zhuǎn)動，皮膚下黑氣翻涌，竟將體表的冰霜漸漸染成墨色。
“黑氣反噬？”聿寒澈的桃花眼中寒意更甚，“伊莎，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