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鬧鈴的聲響，我睜開眼睛，陽光透過窗簾撒在床上，而陌荼正在我身邊睡得安詳，在光的映襯下，少年的臉龐格外溫柔，這是我的少年。

　　漸漸的，陌荼睜開了雙眼，他因強光瞇起了眼睛，慵懶一笑，驚艷了整個時光。

　　出了門，陌荼在我身邊走著，陽光正好，記得我第一次見陌荼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陽光，像是沖破黑暗的利刃，劃破了我原本漆黑的天空。

　　今天是星期天，也是戴愫他們約定要排練的時間，她說的對，我們快要畢業了，自然要給這所學校留一件最后的回憶，而且我們走后，應該沒有人會來了吧。

　　踩著陽光走進了禮堂，我原本以為會聽到曹艷艷等人的冷嘲熱諷，可沒想到，眼下空無一人，只有戴愫微笑得看著我，她身上穿著一件似曾相識的白大褂，我的心忽然一沉，想要逃走，可雙腳卻死死的定在那兒，無奈，我只能強裝鎮定，強顏歡笑道：“戴愫，你這是要玩cosplay啊，他們呢？是不是放你鴿子了啊！”

　　我看到戴愫微微蹙眉，她說：“晚暮，你明明知道我是誰的，你應該早就想起來的，難道還要繼續裝下去嗎？”被戳穿心思的我緊緊地抓住陌荼的手，想要從他的身上獲得支撐，可明明握著他的手，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力量，就像回到我父母剛去世的那一天，我必須強裝堅強，去和這整個世界對抗。

　　“戴愫，你說什么呢，什么叫我知道你是誰啊，你不就是戴愫嗎？”

　　“晚暮，你難道還要繼續自欺欺人嗎？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待的這個世界很不正常嗎？為什么喬木中學從開學到現在只有十個學生，又為什么到現在連一場試都沒有考過，為什么沒有老師跳槽，還有，你還記得那五個男生的名字嗎？你記得你這三年都是怎樣過來的嗎？為什么你經常暈倒，又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陌荼！”

　　聽到戴愫口中陌荼的名字，我心下一驚，想轉頭去看陌荼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而戴愫的話就像咒語在耳邊回想“……

　　“你不知道對吧，因為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杜撰出來的，就連陌荼也是你憑空捏造出來的，你仔細想想，你是不是已經記不清是什么時候，什么地方見到他的，是不是關于他的所以事情都很混亂，是不是你有時候會看不見他……”

　　“……晚暮，這都是假的……晚暮，你快點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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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一片陽光中醒來，四周白的令人發慌，讓我想到了我父母去世的那天醫院的模樣，我似乎看到前方有一個小女孩在太平間外面抱著自己哭，似乎看到那個小女孩在小巷里抱著腿哭。原來，以前我是那么愛哭啊。之后，我見到了陌荼，他是我見過的最猙獰面目的人，像我曾經看到的電影里的小丑一樣，那一刻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心理，我想寵著他，保護他，可笑的是我那時正被一幫同學指著鼻子罵到“沒爸沒媽的野孩子”覺得自己已深陷泥潭，卻想要護著別人，可能自己的生活暗淡無光，卻想要看到別人眼中的光亮。

　　即便我有一個疼我的小姨和愛我的姐姐，也還是覺得身處黑暗。戴愫就是我的姐姐，她是小姨的女兒，是一位很好的心理醫生。

　　然后，我看到了我曾經對著空氣說話，吃完了一根有一根的糖果，在無人的角落里做著奇怪的姿勢，知道有一天我的小姨發現了這些不正常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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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暮，你是不是生病了？……小暮，你的那個朋友我們怎么看不到？……小暮，他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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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啊，她竟然說我的陌荼不存在……對了，陌荼，他在哪兒？我在空白的空間里尋找著，抬眼卻看到我一直在尋找的少年就站在我的面前。他站在這世間唯一的光亮中幼稚的笑著，眼睛里是閃爍的星星，而他唇上的傷疤已經不見，露出了他稚嫩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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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走了嗎？”此刻的我，和當時的小女孩兒的身影重疊。不過，那時候的小女孩說的是：“你能陪陪我嗎？”而我現在說的是：“你要走了嗎？”

　　陌荼還是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笑著說：“是啊，我要走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他的眼睛，那雙星辰進入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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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恢復了它本來的色彩，在遙遠的時空之外我仿佛聽到了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小暮，小暮……”我睜開雙眼，而那和我曾經制造的世界隨之崩塌，我仿佛聽到了耳邊翻天覆地的雷聲，還有在雷聲中加雜著的聲音……“我可以接受我是一個冤魂，但我不能接受我根本不存在，我沒有辦法接受我對你的依戀和關心不是我的本能，而是你為了保護自己所制造的幻像……我不能讓你在別人眼中像個瘋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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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該醒了。

　　可能，我只需要一個告別，需要一個讓我成為別人眼中的正常人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