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流浪漢佩特羅
聽完醫(yī)生徒弟的話,左一和葛麗拉頓時緊張了起來,緊緊地盯著那扇大門。
沒多久,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醫(yī)生徒弟顯然也注意到了左一和葛麗拉二人緊張的樣子,看看他們,又看看大門。
外面的人敲了一通門,發(fā)現(xiàn)沒人應(yīng),于是停歇了片刻,但不一會兒,又敲了起來。
“怎么辦?我開不開門?”醫(yī)生徒弟小聲問二人。
“你先問一下外面是什么人?”葛麗拉也小聲說。
于是醫(yī)生徒弟大聲問:“你是來看病的嗎?”
外面?zhèn)鱽硪粋€略微低沉的男聲:“不,我是來找人的,不看病。”
“哦,那不巧了,醫(yī)生今天剛好出門了,找他的話得改天再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幫你轉(zhuǎn)告他一聲。”
“不,我不是來找醫(yī)生的。”外面的人說。
他說完后,左一和葛麗拉都立馬警惕了起來。
“這里就只有我和醫(yī)生兩個人,你不是來找他的,總不可能是來找我的吧。”醫(yī)生徒弟故意裝作輕松地問道。
“我知道他們在這里。”外面的人說,“放心,我不是來找他們麻煩的,是想來幫助他們的。”
醫(yī)生徒弟打開門,發(fā)現(xiàn)在外面站著的是一個流浪漢。他穿著破舊的衣服,胡子應(yīng)該很久都沒刮過了,在臉上亂糟糟地蓬著。
左一看見他,微微有些吃驚,但還是非常誠懇地對他說了一句:“謝謝您。”
這個人在今天早上還救過他們,就在這個小鎮(zhèn)里。
流浪漢卻粗魯?shù)臄[擺手,然后自來熟地向醫(yī)生徒弟說:“這里有沒有酒?什么酒都可以,先給我來一杯吧,謝謝。”
醫(yī)生徒弟有些不高興了,“你要喝酒可以去酒館,我們這里可不提供免費的酒。”
左一于是對醫(yī)生徒弟說:“麻煩先給他來杯酒吧,晚上我再請你們兩個人去酒館,不管喝多少我都請客。”
于是醫(yī)生徒弟對流浪漢說:“我們這里只有本地釀的小麥酒和梵其那,你要喝哪種?”
流浪漢說:“梵其那。”
醫(yī)生徒弟走出客廳后,左一就問那個流浪漢:“冒昧問一下,你是怎么找到我們的?還有,你說是來幫助我們的是怎么回事?”
流浪漢回答說:“在趕走那些穿著綠靴子的雇傭兵后,我還待在這個鎮(zhèn)子里,但是到了下午,我看見你又回到了這個鎮(zhèn)子上,于是就在后面跟著你們找到了這里。”
“等等,”葛麗拉突然說:“你們之前認(rèn)識嗎?你為什么要幫助我們?”
流浪漢剛準(zhǔn)備說話,那個醫(yī)生徒弟就拿著兩杯酒出來了,他一杯遞給那個流浪漢,另一杯遞給了左一。
“你不喝嗎?”左一有些奇怪地問。
醫(yī)生徒弟說:“我對醫(yī)生的這些酒都不感興趣,還是等到了晚上,再去酒館里喝諾蘭啤吧。”
流浪漢接過酒就痛快地喝了起來,完全把剛才葛麗拉問他的問題拋到腦后了。
于是左一跟她解釋說:“我們之前在納可那城見過一面,就在圖書館前面的那個噴泉那兒,他當(dāng)時在喝噴泉里的水,我以為他是個流浪漢,所以給了他一個銀幣。”
“你們之前只見過一面?”葛麗拉有點驚訝地問。
“對。”流浪漢很快就將杯子里的酒喝光了,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左一將自己手中那杯一口都沒碰過的酒也遞給了他,流浪漢一點也不客氣地接了過來,對左一說了聲“謝謝”,就馬上喝了起來。
在得知流浪漢幫助左一他們趕跑了一群雇傭兵之后,醫(yī)生徒弟對流浪漢的態(tài)度馬上有了改觀,“所以,你是位游俠?那是那種很厲害,獨自一人行俠仗義,能一個人打倒好些兇神惡煞的壞人的那種游俠?”
“我還是習(xí)慣被人叫流浪漢佩特羅。”流浪漢撓撓腦袋說。
左一想起來之前流浪漢說的話,問他:“你之前說是來幫助我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浪漢指著葛麗拉說:“她受傷了,一般的醫(yī)生是治不好這種傷的,我是來帶你們?nèi)フ椅业囊粋€朋友,他也許能治好這種傷。”
醫(yī)生徒弟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我們醫(yī)生在這附近的幾個鎮(zhèn)子里都很有名,他可不是一般的醫(yī)生,就連城里有些老爺們生病了,有的時候都會找他去看病呢。你居然說他治不好這位漂亮小姐的傷,要帶她去找別的醫(yī)生,你這樣未免太失禮了。”
流浪漢說:“我并不是看不起你們這位醫(yī)生,但是這位小姐的傷非常特殊,需要一種特別稀有的植物才能夠治好。可能你們這位醫(yī)生的醫(yī)術(shù)非常厲害,但是如果沒有這種植物的話,還是不能完全治好她的傷口的。”
醫(yī)生徒弟說:“我們醫(yī)生了解好幾百種能夠治病的植物,而且他也栽培了許多稀有的植物在房子后面的坡地上,也許就有你說的那種植物呢?”
左一這時候站出來對流浪漢說:“你說的那種非常稀有的植物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子?”
流浪漢無奈道:“我只知道它叫尼西奧的亡靈,但是它長什么樣子就不知道了。”
“你們這里有尼西奧的亡靈嗎?”左一又問那個醫(yī)生徒弟。
醫(yī)生徒弟搖搖頭。他自己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植物。
“就連我也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尼西奧的亡靈這種植物,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傷口需要這種植物才能治愈的?”葛麗拉對流浪漢還是抱有幾分警惕。
流浪漢從身上拿出了一樣?xùn)|西,然后扔在了桌子上。
左一一看,原來是那些綠靴子們用的特制彎刀。
“我拿到這刀就知道它上面涂有從白手指的唾液里面提取的毒素,這種毒素一旦侵入傷口,雖然不會立刻使人死亡,但是它會使受傷的地方很難愈合,而且在一段時間后,傷口上面就會長起一個個駭人的膿包,然后,這些膿包在一個月之內(nèi)就會長滿全身,到時候整個人就會腐爛而死。”流浪漢看了一眼聽完他的話倒吸一口涼氣的醫(yī)生徒弟,繼續(xù)說:“一般的藥物對這種毒素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所以白手指又被古代的醫(yī)者們稱作‘死神的白色使者’。但是人們也并非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很早的時候,一個醫(yī)生就發(fā)現(xiàn)尼西奧的亡靈可以治療這種被毒素感染的傷口,只是尼西奧的亡靈尼這種植物非常稀有,而且難以培養(yǎng),所以才沒有多少人知道它。”
在聽到自己可能會全身腐爛而死的時候,葛麗拉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一下。
左一見大家在聽完流浪漢的解說之后,都陷入了一種沉重的氛圍中,于是說:“你剛才不是說要帶我們?nèi)フ夷愕哪莻€朋友嗎?他那里是不是就有尼西奧的亡靈?”
流浪漢卻說:“我之前聽他說過,他好像在哪里發(fā)現(xiàn)了尼西奧的亡靈,所以打算將這種稀有珍貴的植物移植到他的后花園里。但是現(xiàn)在他那里到底有沒有尼西奧的亡靈,我也不敢保證。只能說,去他那里試一試也許還有機(jī)會,畢竟我去過那么多地方,也沒有在別的地方聽到過有關(guān)于尼西奧的亡靈的消息。”
葛麗拉的嘴唇抖了一下,問:“如果沒有找到尼西奧的亡靈,我還能活多久?”
流浪漢說:“最長兩個月吧,但是每個人的情況都有所不同,所以有的人也許還撐不過一個半月。”
本來還打算在這里看完醫(yī)生再出發(fā)的,可是現(xiàn)在聽到流浪漢這么說,頓時就覺得時間非常緊迫了,于是對他說:“那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找你的那個朋友吧。”
流浪漢卻說:“你沒看到這位漂亮的小姐已經(jīng)失血過多了嗎?如果現(xiàn)在不讓她休息一下就馬上不停地趕路的話,只怕毒素會發(fā)作得更快。所以,我們今天還是在這個鎮(zhèn)上休息一晚,明天再出發(fā)吧。”
左一想一想也是,于是又問他:“多久才能到你那個朋友那里?”
流浪漢說:“騎馬的話,算上路上休息的時間,大概四五天就到了,但是像你們這種情況,不排除路上有人干擾的可能,所以也許要更久一點,至于更久一點是多久,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們。”
這天晚上,雖然左一沒有什么心情,但是為了兌現(xiàn)自己的諾言,還是請了流浪漢和醫(yī)生徒弟去了鎮(zhèn)上的一個小酒館。
他們?nèi)齻€人并排著坐在一條長桌前。左一要了一杯本地產(chǎn)的小麥酒,流浪漢要了一大杯梵其那,醫(yī)生徒弟則要了一杯諾蘭啤。
三個人各自喝著酒,都沒有怎么說話。
這時,一個臉色紅潤身體豐滿的姑娘找上了醫(yī)生徒弟,對他眨了眨眼睛,“嘿,小凡伊,好久都沒有看見你了。”
“嘿,哈蓮那,晚上好。”小凡伊略微舉起啤酒杯跟她打招呼。
“你怎么好像不是很開心,是醫(yī)生又罵你了嗎?”那個叫哈蓮那的女孩笑著揶揄他。
“不,昨天他還表揚(yáng)我了呢,因為我把他的那些草藥都照顧得很好。”小凡伊說。
“那你怎么悶悶不樂的?是有什么煩心事嗎?可以說出來我聽聽,什么事都悶在心里可不是你的風(fēng)格。”哈蓮那說。
小凡伊抓抓腦袋,想了半天才說:“你可以給我唱首歌嗎?每次聽到你那悅耳的歌聲,我就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那個叫哈蓮那的女孩子開心地笑了起來,“那你得先請我喝杯啤酒,喝了啤酒我才有嗓子唱歌。”
小凡伊笑著說:“沒問題。”
正在他準(zhǔn)備向伙計要一杯啤酒的時候,樓梯上突然有人在喊哈蓮那,哈蓮那聽了聽,鼓起腮幫子對小伊凡說:“是我叔叔在叫我了,他肯定是覺得我在這里閑逛,所以又要派活兒給我做了。抱歉,你下次來的時候,我再給你唱歌吧。”說完她就轉(zhuǎn)身離去了。
但走了兩步,她又停了下來,對小凡伊揚(yáng)起下巴說:“你的杯子啤酒下回再請我喝吧。”
小凡伊戀戀不舍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那里,自己仰頭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你要是喜歡她,就要趕緊娶了她做新娘,要不然,她等不到你,就會嫁給別的男人的。”流浪漢邊喝著梵其那邊說,這已經(jīng)是他的第二杯了。
“誰說我喜歡她的?”小凡伊耳朵有點發(fā)紅了,“你不知道的事就不要亂講。”
“那你是不喜歡她了?明明是那么可愛的姑娘。我看她好像還挺喜歡你的,要是知道你不喜歡她,估計會很傷心吧。”左一接口說道。
“不是……”小凡伊小聲地說。
流浪漢有些不滿,“男子漢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怎么連喜歡一個女孩子都不敢承認(rèn)?”
小凡伊嘆了口氣,說“好吧,我承認(rèn)我喜歡她,我也知道她是喜歡我的,可是,那有什么用呢,她的叔叔不會把她嫁給我的。”
小凡伊悶悶地繼續(xù)說:“她的叔叔開了這間酒館,所以就讓她在這里干活,并且打算等哈蓮那再大一些了,就把她嫁給一個有錢的老頭子。”
“那哈蓮那愿意嫁給那個有錢的老頭子嗎?”左一問他。
“當(dāng)然不愿意。”小凡伊有些氣憤地反駁說:“她跟他叔叔說過她不愿意嫁給那個老頭子,可是他叔叔收了別人幾十枚銀幣,就打算把她給賣了,真是個貪婪又無恥的男人。要不是哈蓮那在這里,我一步都不會踏進(jìn)這個破酒館。”
流浪漢又叫了一大杯梵其那,趁酒還沒來的空檔,對小凡伊說:“你真是個傻瓜,哈蓮那在等著你救她呢。要是連你也不敢去反抗她叔叔將她賣給一個老頭子的決定,那她估計真會心碎的。”
小凡伊呆了一會兒,問他說:“可是我該怎么去反抗她叔叔呢?”
正好流浪漢的酒到了,于是他只說:“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想。”然后就又沉浸在美酒當(dāng)中了。
小凡伊酒也沒心情喝了,跟酒杯對視了片刻,突然大聲說:“我一定不會讓她嫁給那個老頭子的,她只能嫁給我。”
他的聲音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但很快,人們就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了,畢竟,人們的新鮮感是非常短暫的。
“真是個傻瓜。”流浪漢一邊喝酒一邊小聲咕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