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輕紗般的霧隨風飄蕩,整個山谷云霧繚繞。隨處可聽到山鳥清脆空靈的聲音,更給山谷添了幾分夢幻之美。
突出的山石橫在半當中,上面長著青翠的綠草,有一座茅屋就在這塊山石上,不大。一顆老樹虬勁的長在那里,大半個樹根裸露在外面,金黃的樹葉,和著纖塵不染的茅屋,讓人有種古樸的雅致。
竹籬圍成的小院中,打掃的干干凈凈,幾盆盛開的蘭花放置在窗臺近陽處,透過紗窗,可以看到床上躺著一名女子,瘦小的身子包滿了白色繃帶。
“唔……”
床上的女子發出了微弱的鼻息聲,艱難地睜開眼睛。
“姑娘,你總算是醒了。”
蘇璃雪瞇著眼,意識還有些不清醒,輕輕地扭動了一下身子,發現全身酸疼,一用力就牽扯到傷口。
“嘶……”她因為疼痛小臉變得有些扭曲。
“哎喲,姑娘,您不要亂動了。”
她定了定神,總算看清楚了。一個穿著樸素的婦人,四十出頭的模樣,此時正看著她,嘴里含著一絲親切的笑意。
“這是哪里?”蘇璃雪有些愕然,看著自己破爛不堪的衣服也被人換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粗布。
眼睛迅速掃了一下周圍的陳設,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鍋碗瓢盆都很舊,炕上不知在煮著什么,冒著白色的香氣。可偏偏如此簡陋的陳設,卻生出了一分靜謐悠然之感。
再看看婦人,一身樸素的灰布小褂,烏黑濃密的頭發輕巧而簡單的盤起來,兩鬢的碎發隨意地攏在耳后,頗有些淳樸安儉的味道。
“這是我家,此處是空悠谷,我一個人在這里住了好些年頭了。”婦人回答著,眼睛看著窗外,幾株蘭花在微風下輕輕擺動,很恬靜。蘇璃雪卻看到了婦人眼中的滄桑之感。
“我躺了多久了?”記憶里她從滾下山坡,遇到了那個迷一般的男子,接著遭到圍殺,那個男子身負重傷,帶著她毅然跳進河里躲起來。當時她體力不支,冰冷的河水侵襲她的身體,她很快就沒了意識。后來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了……
逸王?逸王殿下……猶記得,那些黑衣人是這么稱呼他的。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招惹了這樣一個人物。但他為什么要救她呢?明明憑借他和他身邊侍從的身手,是可以逃脫的。甚至根本不用冒險到空悠谷,遭到黑衣人的圍殺。
難道像他所說,自己還沒有答應他的條件?沒有幫他履行任務?蘇璃雪有些自嘲的笑了,對他的行為很不解。她又沒武功又沒權利又沒財富,一無所有,能幫上他什么?
自虐,難道傳說中的逸王殿下竟有如此癖好?
“你躺了三天了,姑娘。殿下為了救你,身負重傷,還不忘將你帶過來我這里救治。”婦人泛黃的臉爬著幾條皺紋,眼角的皺紋更深,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淳樸和優雅。
屋前養花養草,可見她是一個高雅之人。
“你認識……逸王?”蘇璃雪極其別扭的問道。
“是的,普天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婦人說道逸王,臉上流露出欽佩之意。
話是這個理,但認識逸王的那么多,他憑什么就隨便把她交給別人?除非這個人是他的手下,否則以那日的情形,別說是她,就連他都自身難保。
“他怎樣了?”話問出口,她心里感覺有些異樣,畢竟是因為她的出現,才讓他傷上加傷。
“修養一日,回去了。”婦人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黯然。
這么重的傷只修養一日就回了?蘇璃雪有些震驚,但是仔細想想,以他那么能忍的性格,正常不過了。那日刀子在他手上割肉,在沒有麻沸散的情況下都一聲不吭……
確實是條硬漢,但,也危險十足。
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怎么回去,還有香兒,不知道怎么樣了。這個丫頭一直護著自己,毫無怨言,如果出了事,她心里一定會特別難過。
還有母親的祭日,她錯過了。按照往年的慣例,頭一天是大祭,接下來還有漫長的半個月,府中的女眷和家奴都要誦經祈福。所以,推算下來,現在才第四天,她們應該還在清露寺。
不知道趙氏看到自己還活著,是什么樣的一副表情,這真讓她期待。
“此處離清露寺多遠?”這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此處離清露寺有些遠,但是姑娘不必擔心,再修養幾日,我便通知殿下,殿下會派車馬來接姑娘。”婦人暖暖的笑著,眼角的皺紋因為笑皺的更明顯了。
她知道自己要去哪?那是不是早就知曉了自己的身份?疑惑了片刻,她豁然開朗起來,也對,堂堂的逸王殿下想要調查一個人的身份又算得什么難事呢。
況自己遭虐待的事,早就因為淑妃和端妃的離開,傳的滿城風雨。
“替我謝謝你家殿下了。”蘇璃雪清冷的眸子泛起一道漣漪。
“殿下交代了,姑娘還欠他一條命,等改日再還。”
看著蘇璃雪波瀾不驚的表情,婦人心里覺得有些奇怪,能和北闋三皇子逸王殿下扯上關系,還真不是一般人想有就有的。這姑娘家不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姑娘,我這里備了一份禮,是殿下吩咐的,保準里看了高興。”婦人話鋒一轉,極其神秘地說道。
“不必了,我已經欠了你家殿下一個人情,受不起他的禮。”蘇璃雪淡淡地拒絕,心里也沒有多想,只知道沒有那么好的事。
“真的不想知道?”
蘇璃雪笑了笑,搖頭不答。如果可以重來,她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系,就算他幫過她。
婦人的目光掃了問外一眼,不等蘇璃雪回答,拍手喊道:“進來吧。”
“小姐!”
熟悉的聲音正中她的大腦神經,迅速地轉頭看向問外的聲源。
嬌小的丫頭興沖沖地跑進來,久別重逢的臉,激地鼻子一酸,流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