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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神記幽冥書

二十八、驀然回首

逆神記幽冥書 麥禾蒼夏 2529 2019-12-25 22:10:15

  蘭陵很美,日光很好。蘭陵人杰地靈,風水很好,生病的人自然也少,但今天的巫醫館里人格外多。大家都是聽說了平時與人和善的醫館老板的女兒昨日里在家不知道給什么妖人斬去了雙腿,好在老板和那姑娘自己醫術都很高明,所以人已經基本恢復,只是面色蒼白,氣血有些虛弱。

  在民風淳樸的蘭陵,這種事還是百年一遇,一部分老百姓到醫館里去問詢,惶惶不安,人群里有些騷亂。醫館老板和妻子為此事愁眉不展,居然還有些平日里他們看不上的人家,聽說姑娘失去了雙腿,反而以為自己有了機會,備了禮上門提親。

  拉黎和無邪以及風先生覺得此地沒什么特別,已經決定離開。雪汀和蒼夏跟在后頭,都有些心事重重。雪汀眼看就要到醫館門口,怕蒼夏一時改變主意,不愿動手,便說餓了,提議去路邊小館吃上幾口飯。

  蒼夏會意,稍稍猶豫了下,便也沒有說話,默默從隊伍中退了出去,往醫館的方向走去。

  拉黎最先發現蒼夏不見了,便問有沒有人看見過她。

  “那個丫頭,你就別操心了,她才不舍得離開你呢,你是沒看到,我們隊伍里這么幾個人,她的眼睛從來就沒有盯著其他人看過,我每次不小心看到她,她的眼睛都是望向你的好么?那么丑一張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們倆,還真是配的很。”無邪調笑道。

  拉黎便不再說話。他沒想到的是,他居然也會為那個丑丫頭感到一絲絲的失落。轉念一想,他有什么資格叫她丑丫頭呢,他現在的樣子,不也是個丑八怪么。

  飯沒吃了幾口,就見百姓都往著醫館的方向跑,拉黎心中有一絲絲不祥的預感,便跟著一起去了。

  離老遠就聽到慘叫聲和哭聲交雜著,幾人擠進去一看就見蒼夏滿手是血地在已經死去的姑娘身上摸著,尖耳則在一旁怒視著眾人,保護著蒼夏不讓別人靠近。蒼夏手足無措,滿眼是淚,瘋了一樣在姑娘身上搜尋著什么,嘴里喃喃道“怎么沒有?怎么會沒有?去哪里了?一定在的,我要好好找找。一定在的,一定在的……”

  “殺人了!殺人了!”人群中不停有人叫嚷,蒼夏仍舊在尸體上摸索著。一旁看起來像死者父母的夫妻悲痛欲絕,卻被那只黑貓死死攔著不得上前,任由女兒的尸體給別人擺弄。

  “她殺了人,她又殺了人!”雪汀大聲斥責,“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禍害!”

  蒼夏看了一眼雪汀,終于明白了什么。尖耳望著雪汀,牙齒已經咬得咯吱響。尖耳飛撲向雪汀,無邪見狀伸出蛇尾甩向尖耳,尖耳沒有防備,被甩翻在地。蒼夏望著雪汀,眼睛里已泛出點點血絲,她終究什么話也沒有說。

  人群因為無邪的突然顯身而一陣騷亂,有膽大的好事者看到無邪一方占上風,都起哄讓無邪殺了蒼夏。無邪的尾巴并沒有收起,眼睛望向了拉黎,似乎在等他做出決定。

  拉黎望著滿手是血的蒼夏,驚詫之后是一陣怒不可遏,他尚未開口,眼睛已泛出紅絲,他尚未行動,無邪懷中的血瞳無常突然直直飛入了拉黎眉心,烏恙就是拉黎,拉黎就是烏恙。拉黎又顯出了靈渡祭師的模樣,只是一雙紅色眼瞳說明他再次入魔。血瞳認主,入魔紅瞳恐怕是拉黎再也無法逃脫的夢魘。

  蒼夏那一瞬卻笑了,眼睛也恍惚得流出淚來,因為她看清了烏恙的樣子,那個魘州城門外遇見的舊人,原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就在她的身邊。他一直躲在那個丑陋的面具下,躲在自己恩人的身份里,在她的身邊。

  拉黎已入魔,血瞳散發出的魔氣已然將他籠罩。風先生見狀,立刻叫嚷圍觀百姓離開,免得傷及無辜,有幾個年弱和孩提也被他迅速帶到相對安全的地方。

  噬魂錐發出紅色的光,拉黎已然對攻擊蒼夏以外的任何事都毫無知覺,殺了蒼夏,儼然會成為既定的事實,拉黎的噬魂錐猶如裹挾著千萬個可怕的魂靈往蒼夏飛去。蒼夏知道,她必須自救,否則她必將化為灰燼。蒼夏舉起了雙手,施展出了“無望之咒。”這也是血瞳無常和無望之咒的第一次沖撞,山崩地裂,天塌地陷,日月無光。

  整個天地仿佛瞬間安靜,除了蒼夏和尖耳以外,所有人幾乎都處于靜止的狀態,都像是被困在一個固定的容器里,只能思考,無法掙扎。拉黎仿佛被一團紅色夾雜著黑色的煙霧環繞,身體里不斷分裂出造夢師和拉黎的形態來,再聚合,再分裂,再聚合,直到他仿佛沖破了那層禁錮他的空氣,將噬魂錐直直刺入了蒼夏的眉心。一時靈光四射,風云乍起,萬物動蕩,天地皆白。

  蒼夏沒有灰飛煙滅,因為噬魂錐觸碰她之前,尖耳祭給了她一條命,黑貓的精元直接擋在了蒼夏的眉心。一個孩子鬼魅一樣地再次出現,救走了蒼夏。蒼夏回頭望了一眼拉黎,眉心有血痕,臉上有淚痕,這一眼,仿佛永生,這一眼,仿佛萬年,這一眼,仿佛了斷,這一眼,仿佛不見。

  血瞳的殺戮似乎并沒有停止,無邪眼看著拉黎的力量還在不斷增強,也別無辦法。直到那個姑娘及時趕到。

  十九喘著粗氣趕來,嘴里叫著,“來得及,來得及。是風先生。”十九話未說完,已將手中那顆風雷針直直丟向了風先生。

  風先生尚未說話,那風雷針已遁入了他胸口,他的身體也起了變化,仿佛自動生成了一道光的屏障,豁然成了一個身披戰甲的戰神。十九激動無比,仍在嚷嚷,“是風將軍,是上古的戰神,那風雷針就是風沙盡,一抹寒光狼煙起,橫尸遍野風沙盡。真的是他的轉生!!”

  風將軍和拉黎已然又開始了驚天一戰,所有人都被靈光刺得睜不開眼睛,直到紅光消散,拉黎頹坐在地,雙目流血,依然是祭師的樣子,而風將軍的手里,赫然抓著那只血瞳精元,為了克制拉黎的魔性,他竟將拉黎的眼睛生生抓了去。無邪的心,一瞬疼到了極點。

  風將軍將血瞳交給無邪,“這魔瞳已認主,終究不是辦法,他現在沒了眼睛,身體受了傷,短期之內是斷不可承受這魔物了,你要想辦法把這東西毀了,或者丟得越遠越好,遠到它感受不到主人的氣息。至于他的眼睛,可以找巫醫術士換一個。他現在,就是一個沒了眼睛的祭師,不是造夢師,也沒血瞳精元,我們好生照顧他便是。”

  “你……到底是風先生還是風將軍?”十九問道。

  “風先生就是風將軍,風將軍就是風先生。你是誰?竟知道我?”恍若金甲戰神的風將軍,神色和音色仍舊是風先生的模樣。

  “我是十九,半月澗的十九,我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十九笑,耳邊響起了那個女人溫柔的聲音,“去吧,做你該做的事,去寫你自己的故事。”

  那個女人,是半月澗里的神,是半月澗的主人,守護了半月澗許多許多年,看不見,摸不著,只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只在該說話的時候說話,她自稱為仙月,講話的時候聲音極其溫柔。她近年來說的話越來越少,只是突然有一天告訴十九,風沙盡就是風將軍的魂器,風將軍是上古戰神,而風先生就是他的轉生。她讓十九帶著風沙盡去找風先生,那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宿命。十九并不去問為什么,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仙月是神,是靈,而她,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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