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文件:part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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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比起回答您那煞風景的問題,我更傾向于先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教授。”]
[“斯圖爾德在凡爾諾的一切都已經被我完全抹消,我不理解你是通過什么方法找到我的下落。”]
[“或許吧,可能只是你忘了在自己的抹消清單里添上墨瀾的名字。”]
[“.......說吧,你想找我做什么,事先聲明,我已經不計劃再參與太初盟的任何事宜。”]
[“呵,沒什么,只不過來看看自己以前的授業恩師過得怎么樣罷了,嘖,這個孩子是誰?讓我猜猜.......你的新學生?”]
[“她叫修瑟維亞,稍微收斂一點,墨瀾,你嚇到她了。”]
[“修瑟維亞......介意告訴我她姓什么嗎?”]
[“......那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修瑟維亞-凡爾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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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是被您從一片樹林里撿來的?”
滿足地啜飲了一大口尚帶有余溫的湯羹,少年放下碗筷,看著那個在案板旁忙忙碌碌地背影開口道。
這名貌似是廚師的男子除了剛出來的時候嚇得他差點崴了腳,其他方面講都還算友善。
“算是吧。”頭戴白帽,身系圍裙的黑發男子輕車熟路地將手下的蔬菜切成碎片,略顯滄桑的面孔上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說起來,這地方的靈蝕者我都認識,除了我之外,不是坐牢,就是藏的畏畏縮縮的,看你小子這一副灰頭土臉的樣,是惹了什么仇家還是路上遇到了歹人?”
“我這......啊,生活所迫,生活所迫。”程白假裝尷尬地笑了笑,心里卻在想著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自己工廠附近的地形里沒有什么樹林,就算是有估計也被那一把火燒了個精光,黑發男子張口閉口都沒有提到過什么火災和廢墟,他估計,情況是已經出現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而且退一步講,工廠里除了他以外上上下下幾百號人,此刻又是身在何方,莫不是真的全都葬身在那場大火里?可這樣的話那個瘦高男子和老人又是在策劃什么?監工沃爾夫又為何會在最后獨自出現......
一個又一個疑惑出現在程白的腦海中,但他現在最頭疼的問題還是“為什么這個男人說自己是靈蝕者?”
盡管他之前對這件事已經有了一定模糊的判斷,但真的從別人口中聽到并確認這件事還是對他造成了不小的沖擊。
程白在此之前已經聽說過不少關于它的負面傳聞,現在的心情大概就跟去醫院隨便做個體檢卻被告知患有絕癥一樣的郁悶。
毫無準備就被劃到了某個陰暗的陣營之中,他并不在意自己所處的地位與未來,只是本能地厭惡這種事情不受自己掌控地感覺。
“呦,還不愿意承認。”廚師裝扮的男子看到程白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只是挑了挑眉,滄桑的眉眼中依稀可見得幾分往日的俊俏與瀟灑。
“看看你自己的右手吧,這年頭會傻乎乎地把自己靈紋露出來的靈蝕者可不多了,在你被衛隊抓進地牢之前我還是奉勸你把自己的胳膊遮一遮。”
“靈紋?”程白下意識地低頭,視線轉移到自己裸露在外的右手手背上。
只見不知何時起,一條幽藍色的線形紋路從他手背的中心緩緩延伸,一點一點地順著胳膊往上蔓延,扭曲的線條交織著攝人的深藍,一種難以描述的詭異氛轟地籠罩了一臉呆滯的少年。
程白在這抹深藍中看到了無數模糊的幻影,低語的,祈禱的,哭泣的,這些扭曲的身影顫抖著,匍匐著,最后卻又同樣地親吻著骯臟的地面死去,深藍的輝光照耀著這些無知者的面孔,他們都擁有著一張黑發的年輕人的臉。
程白對于這張面孔太熟悉了,這分明是穿越前的他自己。
一瞬間,他仿佛被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掠去了心神。
“怎么搞的?”一把泛著寒光的菜刀哐的一聲砍在了少年的臉前,濃郁到宛如實質的殺意瞬間把他從那些詭異的景色中拉了出來。
“呼~”程白大口地喘息著,他算是明白了玖凡口中的“看到自己死去的景色”這件事倒底有多么恐怖。
饒是以他的心性,在貿然接觸下也是吃了個暗虧。
不,更確切地說,靈蝕者看到的其實并不是他們的死狀,而是他們內心最恐懼的景色。
程白本身并不恐懼死亡,他只是害怕看到那一片荒蕪的虛空而已。
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以及永遠也觸碰不到的真實,將希望寄托于未知的渺小,才是他切切實實最害怕的東西。
若如長期直面真實的恐懼,那么就算是再強大的靈魂,最后也只能淪作恐懼的奴隸。
“你是剛被感染的?”在他發愣的功夫里,黑發男子就已經走過來拔出了那把鋒利的菜刀,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不參一絲憐憫的冷漠。
“算是......吧。”剛從恐懼中回過神來的程白顯然沒有聽出男子話中的殺意。
“那好,留下一只手或者你的人頭。”男子漫不經心道。
“哦,好......什么!”少年被他的話驚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原先呆滯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我理解你對我這種白吃白喝的客人的痛恨,但是還請你讓我換一種付費的方式好嗎。”
對話是語言的藝術,而程白對語言的理解就是一種借助垃圾話來騙取對方情報的方式。
當然,如果你把上面那段文字當成他為自己廢話太多找的借口,我也毫無怨言可講。
畢竟有時候,事實與戲言的差別其實也并不太多。
他覺得自己跟這名黑發男子的關系應該還沒到那種撕破臉皮的地步。
“你想做什么。”他邊后退邊警惕地掏出了自己腰間的鐵匕。
但遺憾的是他摸了個空,再回首,黑發男子已經把他那把用來保命的武器丟到了廚房的外面。
“不在乎武器通常是死者所犯的最后一次罪孽。”男子揚起了手中的菜刀,“靈蝕者的傳染性視他感染的時間遞減,所以為了緹徹爾城的安危,我覺得我有必要把你扼殺在搖籃之中。”
“交出你的感染部位或者生命,放心,我下手很快,只會痛一小會。”
然后就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對吧。
程白在心里啐了一口,可臉上還得維持住那副慌亂與祈求的表情,“可從你的話講,你自己不也是一名靈蝕者嗎,我們所有人都變成一個樣難道不是什么好事嗎?”
倘若所有人都遭受苦難,那么世間便不存在不幸,程白正在試圖調動男子內心的陰暗。
“你覺得還會有其他人愿意承受你剛才所承受的痛苦嗎?”黑發男子愣了一下,然后一臉匪夷所思地反問道。
正是因為已經飽受了困難,才不愿見到更多像他一樣的人踏足深淵。
淦,這個人三觀好正!
程白深感事情有些不妙。
“你在畏懼什么?孩子,放心,只需要一下就好。”黑發男子舉著刀的身影越來越近了
程白甚至已經想象到他廚師袍上濺血會是什么樣子。
怎么辦,怎么辦,先逃虎口,又入狼穴.......
“慢著!”
“怎么,有什么遺言要講?放心,我的藝術雖然不算精湛,但如果只是斷一只手的話,我還是大概率可以把你救活的。”
連救活都只是大概率嗎......
等等,概率?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只是......不管了,希望這個廚師三觀真的足夠正吧。
“如果事情真是你那么說的話,僅僅是因為一份渺茫的可能,就要付出一個孩子的生命作為代價,你難道不覺得這同樣很殘忍嗎?”
話說到這兒,他已經不在乎自己兩世加起來二十多年的臉面了。
死都要死了,裝裝嫩算什么。
現在他手中什么武器都沒有,而且身體極度虛弱,腳腕也有挫傷,動手肯定是下下之策
深呼一口氣,程白顫顫巍巍地開口道。
“僅僅是因為.......可能,就要殺了我嗎?”
如同他意料的,男子逼近的身影停了下來。
程白舒了一口氣,看來他的問題成功地引起了男子的深思。
但下一秒,那把菜刀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臉前。
廚師裝飾的男子面色平靜,揮刀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與顫抖。
“讓我來說,當然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