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干的?”
?看著地上那兩具衛兵的尸體,德拉庫斯的眼神里漸漸地攀上了一層冰寒。
?“我問誰干的!”
?他的語氣里透漏著隱藏不住的憤怒。
?周圍跟上來的幾名士兵默不作聲,低著頭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他們從未想過這個才調來不久的,總是笑吟吟的,會去陪民眾演那些無聊的舞臺劇的老好人,城衛隊的新任衛隊長也會有如此憤怒的一面。
?“我認得他們,科瑞和法蘭,他們是南頓休大人的親衛小隊的人。”
?一名站的比較靠前的士兵謹慎地打量了一會那具面色漆黑的尸體后,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扭曲的姿態,可怖的面容,他們從未見過死相如此慘烈的尸體。
?“他說的沒錯,是我派他們到這里的。”
?南頓休平靜的聲線在隊伍的后方響起,衛兵們不約而同地讓出一條通道,齊齊地看著這名姍姍來遲地副隊長。
?“哦?看樣子你好像明白什么。”
?德拉庫斯深吸一口氣,強掩住戰友離去的怒意詢問道。
?“那個之前用鐵棍和沃夫特纏斗的云中人,還有一個小女孩,我讓法蘭和科瑞護送他們到北城據點。”
?南頓休不緊不慢地走到科瑞死不瞑目的尸體前,話語中流露著一絲淡淡的悲愴。
?“那個云中人.......”
?德拉庫斯的腦海里閃過那個用鐵棍招架巨狼的年輕人背影,但語氣里卻帶上了更多的疑惑,“我記得他身手確實不錯,但你為什么要讓他們去北城據點,XC區可要比那里安全的多。”
?“......”
?南頓休沒有說話,只是對著德拉庫斯做了個口型。
?她是蘇格的養女。
?衛隊長臉上的疑惑逐漸被漠然所取代。
?“就算那個女孩是......南頓休,我對你的行為很失望。”
?“可她現在是靈蝕者。”南頓休淡淡道。
?這句話說出口之后,周圍所有衛兵的臉色都為之一變,“靈蝕者”這個詞語對他們的沖擊不亞于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炸彈。
?“靈蝕者?”德拉庫斯停頓著將這三個字重復了一遍,臉上的表情變化萬分,最后化作濃濃的不解落到南頓休的臉上,
?“你們干的?”
?“這與我們無關。”
?副隊長面不改色地直視著德拉庫斯懷疑的目光,
?“我只是恰好在履行監管這座城市里的每一名靈蝕者的義務而已。”
?“......你究竟想說什么?”
?“你該猜到的,是誰做了這一切。”
南頓休眼里噙著莫名的寒意。?“蘇格殺了他們。”
?德拉庫斯猛地握緊了手中的戰錘。
?“你在騙我。”他直視著南頓休的面孔一字一頓道。
?“并沒有,只是你不愿相信而已。”
?副隊長先生對他懷疑的目光回以意味深長的嘆息。
?“我想你應該知道,他是因為什么被流放到這里來的,想一想,能做出那種實驗的瘋子,為了保護他手中唯一的小白鼠會做出什么事情?”?
?“.......”
?德拉庫斯陷入了沉默。
?周遭的衛兵們或好奇或疑惑地盯著那個手握巨錘的男人,他們大部分人都不明白自己的兩位隊長到底在談論什么東西。
?而少數隊伍里的老兵此時卻顯得憂心忡忡,他們隱隱約約地猜到,這兩名衛兵的死應該不是那么簡單。
?“所有人......”
?終于,德拉庫斯抬起頭看向城市的北方。
?“回防XC區,南頓休留下。”
?收到命令的衛兵們迅速重整著隊列,一個在隊伍里資歷頗老的衛兵看了仍站在原地不動的德拉庫斯一眼,躊躇片刻后,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德拉庫斯大人,您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金甲的戰士瞥了他一眼,眼中蘊藏的寒意讓這名也算身經百戰的老兵打了個寒顫。
?“我要去北邊看看,去看看那些家伙究竟在搞些什么。”
?“您原來一直都知道嗎.......”
?老兵驚訝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同時有意無意地看了同樣不做反應南頓休一眼。
?“藏在北邊城區外的那些人。”
?他猶豫著,最后還是在離去之前開口。
?“不管您到底了解了多少,還請千萬要小心。
??........
?北邊的情況可能要遠比您想象的要糟糕的多。”
?.......
?“只要離開這里就可以了嗎......”
?看著眼前那片高聳的城墻,程白自言自語道。
?他俯下身,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目光直視著迷茫的少女。
?“這可能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認真地問你了,江嵐,
你想跟我走嗎?”
?“......嗯。”
?沒有過多猶豫,女孩沉默著點了點頭。
?“......我并沒有向你闡述那些你可能會遭遇的困境,無論是留在這里,還是隨我離開之后的。”
?程白沒想到她竟會回答地如此果斷,年輕人沉思片刻,最后還是頗為認真地開了口。
?“從你的角度去評判離去或留下的或好或壞,這并不難。
但我仍堅持把選擇的機會留給你,所以不管是遠走還是滯留,我都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從你自己的角度。”
?一個剛從災厄中茍活下的女孩會有怎樣的覺悟,程白并不明白,但他不想看見這個可憐又可卑的孩子因為她那愚蠢的堅持而走上一條她本不喜歡的道路。
?不管未來的江嵐會怎樣評判她這次的選擇,但至少這次,程白想把決定未來的權利留給她自己。
?畢竟他對于女孩而言,不過一個比較有緣的路人罷了。
這樣的身份,還并不足以他去擅作主張地替江嵐做那足以影響她未來,乃至一生的抉擇。
程白無權剝奪江嵐選擇承受苦難的權利,哪怕他其實并不愿意見到這樣的結局。
在某些關乎自主的事情上面,這個男人似乎有著某種奇特地執著。
“跟你走,這就是我的決定。”
沒有猶豫的,女孩再次點了點頭。然后認真地補充了一句,“不管它在你眼中究竟如何。”
年輕人盯著女孩泛著微光的藍眸看了一會兒,同樣閃爍的右手握緊了袖子。
“......介意告訴我理由嗎?”
如果江嵐再答出“云中人的氣節”之類的話,那么程白打算以后找個機會把她送回那個“蘇大叔”的身邊。
年輕人并不喜歡跟那種不為自己而活的人打交道。
因為與這些人共處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的生命似乎會更加沉重。
他不愿在自己的生命上再額外承擔別人“愧疚”與“覺悟”的重量。
“因為后悔。”
江嵐抬頭,平靜的眼神投向了面前的年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