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巳時的時候,顧瑞庭來到宮里,先是拜見了顧長平。
顧長平在清心殿接見的顧瑞庭,清心殿倚著竹林,夏日涼爽。
“瑞庭從大漠來,一定很辛苦吧,統共用了多久?”顧長平問道。
“二十三日整。”顧瑞庭回道。“一路從北向南領略我黎固的盛世河山,倒也不覺得枯燥。”
顧長平淡笑了下,不覺得枯燥,那就還是辛苦的。
“陛下,您笑什么?”顧瑞庭問道。
“你以前不是最愛叫朕四皇叔的么?”顧長平說道。
“君臣有別,昔日您還是太子殿下,我還是幼童,今時不同往日,自然要有所區別。”顧瑞庭笑著解釋道。
“一家人,不必見外。”顧長平說道。
顧瑞庭笑笑。
“你與太后也多年不見,她老早就想你了,你去看看她吧。”顧長平說道。
顧瑞庭起身,躬身行禮,“那臣侄先行告退。”
待顧瑞庭走后,任全厚給顧長平倒了杯茶水。
“霖王把他的兒子養得很好。”顧長平說道。
一路輾轉,在宮女的帶領下,顧瑞庭來到延康宮。
這個地方似乎和以前沒什么不同,只不過換了個名字。
敬德太后被細晴攙扶著,她手微微顫抖著,眼眶濕潤,激動的看著面前年輕俊俏的與顧長霖十分相似的男子。
她仿佛看到十年前,她的兒子跪在她的身前,與她告別,去那貧瘠荒涼的大漠。
“皇祖母。”顧瑞庭面色沉靜,給她行禮。
“好好好,瑞庭長大了。”敬德太后上前扶起他,欣慰的說道。
顧瑞庭起來,看著神情激動的敬德太后,他想,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即使皇祖母的妝容再如何精致,也無法掩蓋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
“瑞庭,路上累不累,別院住的還習慣么?”敬德太后連聲問道。
李盛在一旁笑著說道:“太后,瑞王爺,進去再說吧。”
“皇祖母,我住的一切都好,您就放心吧。”顧瑞庭笑著說道。
一行人進了殿內,敬德太后擦了擦眼睛,心情稍微平靜了下來。
“皇祖母,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您應該高興。”顧瑞庭說道。
敬德太后笑著說道:“皇祖母見了你,高興著呢,哀家太激動了。”
“孫兒也很高興,見到皇祖母安好,也放了心。”顧瑞庭笑道。
“哀家在皇宮里,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們在大漠,才是真的受苦了。”敬德太后心疼的說道。
“住的久了也便習慣了,皇祖母不必擔憂我們。”顧瑞庭說道。
他記得剛去大漠時,他是十分住不慣的,即使他們是權貴之家,也免不了受風沙侵擾,夏日酷熱,冬日嚴寒,水源稀少,物資匱乏。這樣的環境,對于享受慣了榮華富貴的他來說,無疑是人間地獄,但人么,不想死,總得要接受現實。
“哀家知道,你爹他心里定是不好受的。”敬德太后說道。
“我爹他一直在操練兵馬,日子過得也還安穩,來時,他讓我轉告您,是他對不起你,不能親自來為您祝壽。”顧瑞庭說道。
“他有這份心就夠了。”敬德太后欣慰的說道。
下午的時候,皇宮就已經開始準備晚宴的事了。
虞婉懶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小案幾上放著盤草莓,時不時地拿起吃一個。
水珠在她身邊輕輕的扇著風。
“中午的藕片真好吃。”虞婉回味的說道。
“那明天我還讓高嬸做。”水珠說道。
“嗯。”虞婉點著頭。
夕陽染紅了天空,達官貴人已經悉數到了皇宮,夫人貴女打扮的靚麗,暗自比較著。
“王妃,您怎么還在躺著啊,一會兒宴會就開始了,您還不準備準備?”雪梅進了凝玉樓,看見虞婉還在悠閑的吃草莓,她慌忙說道。
虞婉坐起來,額前頭發有些亂,她疑惑的說道:“可是王爺不是說不去了嗎?”
“不去了?可高嬸說晚飯不用做了,剛才我還看見何風在備車呢。”雪梅說道。
“王爺難道騙我?”虞婉不敢相信的說道。
“王妃,別管那么多了,還是趕緊梳妝打扮吧,天都快黑了。”雪梅催著她。
虞婉看著外面落下去的太陽,也顧不得刨根問底,就被推著換衣裳去了。
皇宮宮殿內,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亭臺花園內,上雍的青年才俊,大家閨秀,圍在一團,嬉笑打鬧。
那些年輕的官家子弟,更是偷偷的對晚宴的女子評頭論足,說著那個女子更好看。
“淵兒,晚上別亂跑。”譚昭意交待著顧淵。
“兒臣知道了,母后。”顧淵乖巧的答道。
“你每次都說的好聽,別到時候又不知道瘋到哪里去。”譚昭意撇了他一眼。
顧淵再三保證,“母后,不會的,我先去玩了。”
譚昭意見他心都飛了出去,擺擺手讓他走了。
“晚山,小皇叔還沒到嗎?”顧淵問道。
“沒到呢,估計還得一會兒。”晚山回答道。
“瑞堂哥呢,還在皇祖母哪里嗎?”顧淵說道。
“應該是的。”晚山說道。
顧淵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在皇宮瞎轉悠,迎面一位粉雕玉琢的錦衣女童跑了過來。
“太子哥哥!”她驚喜的喊道。
顧淵面上一苦,“顧清歌,你別喊那么大聲,我聽得到。”
“人家見到太子哥哥高興嘛。”顧清歌笑嘻嘻的跑到顧淵的身前。
而在煜王府,顧長安與虞婉還沒有出發。
虞婉換了件鵝黃襦裙,顯得俏皮活潑。
在她梳頭發的時候,孫曉豐就來了凝玉樓喊她,說王爺已經準備好了。
當然,王爺準備好了,也是孫曉豐剛剛才喊的。
孫曉豐覺得自己確實挺難的,喊了王爺,又來喊王妃,每天還得為了撮合他們兩人的感情操心。
他摸了摸自己日漸稀少的頭發,默默的抹了一把心酸淚。
虞婉匆匆忙忙的梳妝好,走得時候,還拿了盒胭脂,一個小銅鏡。
“王爺,你個騙子!”虞婉上了馬車看到顧長安自在神閑的模樣,憤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