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垚鎖了門,拉上掛滿灰塵的窗簾,從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個騎士黑的智能手機,按了開機鍵。
他人靠著雪白墻壁,左腿屈起,右腳撐著地。
褲兜側,右手握拳,食指凸起,彎成了一個“9”。這個“9”飛快地、毫無節奏地敲打著墻壁。
一拉上窗簾,儲存室暗得像黃昏。位垚的那雙星眸變得更加神秘莫測,讓旁人恍如置身霧中,看不清悲歡,心生畏怯。
他的視線沉沉地盯著他面前的那個小書柜,眉頭皺起,似在思索著什么。
九秒后,原本黑著屏幕的手機倏然亮了,如一盒夢寐以求的光明溜進了某人的心房。
他即刻直起了身,墻壁也不敲了,左手捧著手機,右手飛快地滑動。那雙星眸突然變得熠熠生輝,比夜明珠還要耀眼。
“咚咚咚——”有人敲門,“里面有人嗎?”
位垚不為所動,“噠噠噠——”打字的聲響弱不可聞。
“咚咚咚——”門外的人叫喊:“麻煩開個門,我要拿點東西?!?p> 忽然,那盒子像是被人突然合上了,光明立馬被撤得干干凈凈,位垚整個人都僵在了昏暗中。
“咚咚咚咚咚咚——”
位垚冷哼了聲,對著自己手機低罵了句:“你大爺的!”
當上官臨正要放棄敲門時,位垚一把拉開了儲存室的門。
“喲,是您老啊?”上官臨好奇地往門里瞅,“在里面干哈呢?”
位垚淡漠地掃了他一眼,推開人,走掉。
第二節課一下,就是傳統的出操時間,它會比一般的下課時間多那么五分鐘??梢驗槭嵌欤瑢W生們也不用去操場,所以他們就可以多“蹦跶”、活動一會兒了。此時,絕大部分人都窩在溫暖的教室,寫作業、聊八卦,或是“冬眠”。
這邊,關雅珊和沈敏敏低著頭,不知在搗鼓著什么,發出了極其清脆的聲響,引得旁人都停止了交談,紛紛側目看過來。
“沈敏敏,關雅珊,你們在吃什么好吃的呢?”左邊的徐果萌邊望邊隔空問道:“塑料袋都被你們折磨地叫出來了?!?p> 尹元名也含笑望過來,“快,讓全班幫你們分擔‘贓物’,不然的話,小心我們告狀?!?p> “哎呦,這哪像班長說的話呀?”高媛媛懟他,“讓老班聽見的話,不好吧?”
“他對吃的一直這么寬容,”高的同桌——吳可貝接力,眼睛像個機器般掃描了一下人家的身材,“沒看見他都······犧牲成那樣了嗎?”
“也對。”
“可不是嘛?!?p> 尹元名悻悻地繼續寫作業了。
同時,沈敏敏和關雅珊一人抱著一大袋的“棒棒糖”來到講臺跟前。
看到這,眾人頓時明了了。
徐果萌:“哇,今天你們生日???”
關雅珊害羞地嗯了聲,而沈敏敏則眉開眼笑道:“對呀!”
高媛媛:“而且,你們是同一天?”
沈敏敏:“對呀!”
高媛媛和吳可貝對視了眼,又看向臺上的二人,“哇,不錯不錯,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徐果萌:“對對對,生日快樂生日快樂哈!”
關雅珊給徐果萌遞去了五個棒棒糖,邊回道:“謝謝?!?p> 而高媛媛和吳可貝那邊則由沈敏敏派發。
完了之后,這兩人又分別從頭開始派發,好朋友呢,她們就會多發幾個,而一般朋友和不熟的朋友呢,她們會派發兩到一個棒棒糖。但不管怎么樣,收到糖果的人,都會和她們禮貌地說句謝謝,或是祝福語。
不知從什么時候興起的、也不知是從哪兒興起的,中學時,只要有人過生日,壽星就會給班里的同學們送糖果。而這么做的,多數是女生,糖果也是棒棒糖居多。通常,送的人越多,壽星得到的生日祝福也越多。沒想到,這條不成文的約定竟然也神奇地延續到了高中。
上官臨單手支著下巴,眼珠子卻盯著沈敏敏給他放到桌面的棒棒糖,嘴里數著:“1——2——3——4——5——”
沈敏敏收起袋子,要往后走,卻被人用右手拽住了衣角,“回來,還差四個。”
她回過頭,瞪上官臨:“你又不喜歡吃糖,要那么多干嘛?”
上官臨頭也不抬地說:“你別管,我還缺個藍莓味的、巧克力味的、草莓味的······額,奶味的。”
沈敏敏不想理這個幼稚鬼,翻了個白眼,將自己的衣角扯開。
“常究的簽名。”上官臨靠在椅背上,閑適地開口。
沈敏敏剛要邁出的步子即刻停滯,她深呼吸了口氣,將手重新伸進了包裝袋里,隨意地掏出四個棒棒糖,毫無輕重地扔到了上官臨的桌面上。然后氣呼呼地走向后面。
任芮回到教室時,關雅珊恰好發到丁嚀她們那一排。
她瞧著自己和丁嚀桌上的那總的四個棒棒糖,對關雅珊揚起了個甜美的笑容,“謝謝啊?!?p> 關雅珊沒看她,輕聲回了三個字:“沒關系。”
“哎,猴子,打通了嗎?”王戈一看見任芮回來,就問。
“打通了?!比诬菙Q開水杯,作勢要喝。
“她說什么?”王戈追問道。
旁邊專心做化學練習題的人,下意識地停了筆,他的耳朵動了動。
或許他的注意力在別的地方,因此,他根本沒瞧見自己壘高的那些書上多了三個棒棒糖。
可正喝水的任芮卻瞟到了。
王戈敏銳地捕捉到了任芮的視線轉換,他也順著任芮的角度看了過去:關雅珊舉著兩個棒棒糖正盯著自己。
王戈心一緊,站起來,禮貌地接過,說了句:“生日快樂?!?p> 關雅珊同樣說了句:“謝謝?!?p> 任芮放下水杯,她靈動的眼眸閃了閃,對王戈說:“你家老大還沒和人家道謝呢?!?p> 這句話,成功喚醒了晃神的某人。于是,頂著三個人的視線聚焦,某人氣定神閑地抬起眼簾,側目,朝關雅珊露出了個淺淡的微笑,清冷道:“謝謝?!?p> 可能本人沒覺得有什么,但其他人都不這么想了。
王戈內心:“我擦,老大這笑,猶如碧江玉月,雪峰清酒,實屬難得啊,這位關雅珊同學恐怕要完了?。?!”
任芮內心:“嘖嘖,小嚀嚀,好不容易才出現的八卦,可惜你不在啊。”
而作為八卦對象的另一位,關雅珊,卻如被人使了定身術一般,依舊癡癡地看著某人。
王戈看著自家老大這撩完人就事不關己的模樣,無奈地撓了撓頭。他瞥向任芮,以眼神交流:“怎么辦?”
任芮做了個“拜拜”的手勢:自求多福哦!
王戈想了想,猶豫了再猶豫,還是叫了叫她:“關闌珊同學——”
“人家叫‘關——雅——珊’,不叫關——闌——珊,笨蛋!”任芮覺得,這人的智商下滑得簡直絲毫沒有底線。
“哦,對不起對不起,關雅珊同學。你······”
“嗯。”關雅珊發了一個單音節。雖一個字,卻有點重,重到將王戈接下來的話給壓斷了。
但聰明的人都聽得出來,她這個字是回給位垚的。
但位垚好似什么也沒聽到。等人走后,他抓起書上的那三個棒棒糖,丟給了王戈,“解決了?!?p> 某人從善如流:“好嘞!”
“給——”王戈從五個中挑揀了兩個,遞給任芮,“看在你今天沒和我掐架的份兒上?!?p> “不要。”
“為什么?”
“吃了不該要的糖,我怕折運。”任芮撇了撇嘴。
“哎,你們女生是不是都喜歡作?這······這能折什么運?。俊蓖醺暌粴庑α?。
“桃——花——運?!比诬且蛔忠活D道。
旁邊,某人又寫錯字了。
“切,就你這猴子樣,不會有人看上你的”王戈用棒棒糖的小把兒指著某人,“你哪來的桃花運???”
“那也比頭頂荒地,長不出一根草的某些人強!”任芮強硬地奪過王戈手里的那個巧克力的棒棒糖,咬牙切齒地諷道。
“你——”王戈盯著她轉走的背影,反應又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