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明晚上我們應該有個聚餐。”小慈提議。
“明天下午考完試我就要趕回家，帶星宇去復診。”
聚餐的計劃被取消，一個想法突然出現，“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小慈又補充，“只是看看，就當我不存在，要是能幫上忙，就更好。”
兜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
“嘿！明晚上聚餐如何？我相信你收到了好消息。”
中午，天野跟小慈的媽媽再三確認了她回來的時間，祭年前倒數第三天的飛機。
“是你？”
“就說我厲不厲害吧。”
小慈完全沒想到是天野做的，她原以為可能是媽媽的工作提前結束了。
“你怎么說的？你不會把天臺的事情告訴她了吧？！”難以想象，要是媽媽知道了會是怎樣的反應，小慈想讓她知道又不敢讓她知道。
“算是吧。”
臟話梗在喉嚨，小慈沒出聲。
察覺到不對，天野聲音沉了下來“對不起，我自作主張了。”
晨宇悄聲詢問：“怎么了？”他看到小慈握手機的手白得發紫。
“就這樣吧，無論如何，謝謝你的好意。”
小慈掛了電話，吁了口氣，哈氣幻化成白霧。
“天野跟我媽說了上次的事情，我媽才回來的。”
“你很生氣嗎？”
“生氣。”
“為什么生氣？她這是為了你回來的。”
“如果我背著你，告訴阿姨你想自殺，你不會生氣嗎？”
“不會，這只能說明你和我媽都很關心我。”
人和人之間的思想差距可謂天差地別。
“我真是被你打敗了，跟你比起來，我太糟糕了，我是個糟糕的子女，也是個糟糕的朋友。”
“天野不會怪你的。”晨宇說。
倆人繼續推著自行車走，光柱被人群圍起來，他們仰望著亙古不變的奇觀。
晨宇接過那一袋卷子，塞進車筐里，跟書包擠在一起。
“話說，你跟天野認識多久了？”
回想了一下，小慈回答：“四年左右吧，我們的父母彼此認識。”
到了校門口，今天來接孩子的家長多了些，尤其是初三和高三的家長，這次模擬考試引起了很多家庭的重視。
“他對你很好。”
“天野是我的舒適圈，我生氣的一部分原因在于，又是他替我站了出來，幫我表達出恐懼和期望。”
“舒適圈？看得出你足夠信任依賴他。”
“嗯，這么說來，我倒是刻薄卑鄙了，因為知道他會一直在我身邊，所以不良情緒全部撒到他的身上。”
路邊有兩個人抱在一起，走近發現，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在接吻，看樣子應該是高中生。
看見這一幕，倆人都有點尷尬，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但是談話中斷了兩分鐘。
“晨宇，天冷了，再騎車會凍臉凍手，以后我們坐車吧。”
小慈看到晨宇握在車把上的手凍得發紅。
“你冷嗎？”
“我坐在你后面，大部分風都吹不到我。”
“那就還是騎車吧。”
“可是你冷呀。”
“坐車的話我們就不能一起上下學了，我們不在一站。”
“我自己坐車沒有幾天，我媽快回來了，之后她會接送我。”小慈說。
“好吧，那在她回來之前，你要注意安全。”
“好的。”
“那我們今天晚上算是最后一次了么？”晨宇問。
“明天還是想辛苦你一下，畢竟下午還要跟你一起送星宇去復診。”
“騎車沒問題，但是復診的事我要問一下我哥的意見。”開始有賣烤紅薯的出現在經過的車站站臺邊上。
“這一點我沒想到，哥哥要是不愿意，我肯定不會去的。”
“老板，我要這個，多少錢？”
晨宇停了下來，買了一塊，塞進小慈的手里，說：“拿著捂手。”
紅薯被烤出了蜜油，和著碳化的外皮，散發迷人的香氣。
隔著紙袋，把烤出的熱氣傳達到手心里。
“放心，星宇大概率是會同意的。”
小慈坐好后，晨宇一蹬踏板，梧桐樹加快速度向后退去。
“也許明天復診的時候，我還能幫你問問心理上的問題。”
“你是真的覺得我有問題？”
“現在不覺得了，但保險起見，還是咨詢一下。”
“下午掛號來得及？”
“來不及，復診都是我提前約好的。”
“那怎么看？”
“我認識一個護士，他能夠幫我們想想辦法。”
“護士？”
“對，他叫伏城。”
晨宇和伏城是星宇第二次手術的時候認識的，伏城在晨宇一家人最黑暗的時刻提供了很多的幫助。
騎過四個路口，熟悉的小區大門出現在眼前。
“就停這吧。”
“不進去了么？”
“我想去樓下超市買點東西。”
“好的，明天見。”
小慈沒什么要買的，她只是想自己在小區里走一走。
這個小區已經住了快九年，是她上小學的時候搬過來的。
以前是住在家屬大院，為了方便上學，才住進這里。
小慈踏過六角型地磚，這種地磚鋪在停車的區域，縫隙里撒上草籽，年復一年地長出一茬茬的青草。
青草混雜著各品種的草類，其中一種是三葉草。
三葉草的葉子是三個心型，心尖相對，一根莖連著心尖對出的中心點。
天野曾經跟她說這種東西是可以吃的，怕她不信，天野摘了一片，蹭了蹭就放進嘴里。
“像這樣，嚼一嚼能嘗出甜味，再吐出來。”
“狗狗很喜歡在車輪上尿尿的，你吃的這個很可能被污染了。”小慈拿著甜筒說。
“那你可以摘回家用熱水燙一下。”
“你覺得我會信嗎？”
“這是真的！”
那時，小慈頭也不回，留下天野一個人，自顧走了。
這件事就好像昨天才發生過，那一小片的三葉草還長在那里。
小慈蹲下來看，三葉草已經發黃了，蔫了吧唧的。
掏出手機，小慈打通了天野的電話。
“小慈？”
“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小事，我都沒放在心上。”
“多虧了你，我能在祭年的時候團圓。”
“真想謝我，明晚上請我吃飯吧。”天野戴著耳機，不想別人聽到小慈的聲音。
“明晚上不一定行，我可能會和晨宇一起，我想去看看星宇復診。”
天野來到了寢室的陽臺，關上門的手僵住。
“你去干什么呢？”
“像你之前做的那樣，多去了解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