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銀河國際機場,一對中年夫婦在接機口翹首以盼。
“爺爺......爺爺?”牛犇推推張天才,“你怎么哭了?”
“啊?”張天才這才驚覺,感覺到臉上的濕涼,連忙擦了擦,鼻音有點重,“沒事,沒事。”
他看著飛機已經到了這座城市的上空,華燈璀璨,江面上聳立著的那座跨越天塹的大橋,橋底下是從古自己奔流不息的長江。
黑黑的,但一直都在。
飛機平穩落地......
空姐擔心地問,“先生,不舒服嗎?”
張天才清了清有些稠重的嗓子,“沒事。謝謝關心。”
“祝您生活愉快!”
下了飛機,他拎起行李箱往前走,擠過前面的人,加緊往出口那邊趕,快到了出口步子也不由得慢了。
爸媽發消息說在哪個哪個地方等著,他看了一圈,見到一個墊著腳地女人四處張望,一個中年男人扶著她免得被人撞到。
鼻子一酸,眼淚一下子滑了過來。
一個人像一塊大石頭樣停在人流中,那該多明顯啊。
女人張了張嘴,身子有些往后靠,頭歪在男人胸口聳動著。
“媽!”他狂奔過去,一把抱住有些瘦弱的母親,也將父親摟在懷里。
“你這死孩子......怎么才回來啊。”李敏難過揉著他的腦袋,嚎哭著。
明明電話聯系了,視頻見著了,可真正見到了,筑建好的防線卻一下子崩塌,淚水傾瀉而出,沖刷著這難言的思念。
周圍的人看著這抱作一團的一家三口,都猜測著發生了什么,而牛犇也拖著擱在原地的行李箱在旁邊等著。
李敏仰著腦袋看著兒子,邊哭邊笑,“高了,壯了......”轉頭紅著眼問孩他爸,“老同志,你怎么說?”
張奇兵拿下眼睛,低著頭擦了擦,“回來就好。”
整理好情緒,張天才拉過牛犇,“這是我朋友,牛犇,你們知道的。”
李敏張奇兵都驚訝地看著他,“比視頻里看著壯多了。”
牛犇見到張天才父母有些局促,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訥訥地叫了祖母祖父。
老爸老媽估計也才經歷這種陣仗,“哎喲,這孩子心眼實,你就喊姨吧,這是姨夫。”
張天才也沒想到這小子啥華夏語沒學到幾個,倒學了這么兩個,難怪蘇小曉神神秘秘的。
“你叫按我爸媽說的叫,一個意思。”
牛犇有些拗口地叫了姨和姨夫,可把老兩口樂壞了。看著比自己兒子還親。
誰叫那傷心勁過去了呢,車上李敏不是一個勁埋怨張天才就是問牛犇這這那那的。
“媽,他現在還不會那么多華夏語。”
李敏橫了他一眼,“你不會翻譯嗎?不是說幾天就回嗎?這個快一個月了。白瞎了你老子天天盼著。”
“誒,我沒有啊,明明是你。你不知道,你媽頭幾天還天天好菜煮著就怕你突然回來,結果你又說一時回不來,苦了我,天天白菜蘿卜的。”
“有你吃的就不錯了,不吃拉倒。”
“你看,我也就沾你的光過過好日子啰!”
“聽你爸瞎胡說,跟我虐待他似的。”
張天才樂呵呵看著家里的長短,這些都是他在歸期沒有著落的時候日思夜想的。
回到家,七大姑八大姨的早就備了一桌子好菜,飯桌上東一嘴西一嘴的問著。對那些異界的事情一副“嘿我以為多厲害嘞”的樣子。
而那些小家伙們纏著他變法術,一個火花冰雕夠他們樂半天,比那些長輩們還熱情。
長輩們看著多少這孩子長大了,有股子勁。
說多教教自家人,現在培訓班好多都教修煉了,好家伙,自己家就有個人物。
又問是什么水平。
某人謙虛說,“據說國內第一。”還把一些獎章拿給他們看。
李敏自然一旁打著他說不害臊,牛皮吹上天,但嘴咧得比誰都大。
結果,出乎某人意料,話題七拐八拐拐到了結婚頭上來,又是七嘴八舌地亂成一片。
這個說我來介紹,那個說條件這么好肯定有女孩子自己上門。
男同胞們抽煙喝酒,一個個說著,這還是個“海歸。”
喊著來替他爹喝幾杯。
張天才在父親醉里帶笑的目光下一口飲盡。
男人叫好,女人批評嫌棄。
現在什么的都被修煉蓋過了風頭,這小子肯定是人才,在BJ都被留了一個月。
還問見到什么大領導沒。
男人這方面的八卦一點不比女同胞們差。
張天才笑著道,“各位叔叔伯伯,嬸子姨,敬你們一杯,回來帶了點心意,對你們身體好,舒活身體的。”
張天才拿著覺醒局給他配的藥劑,“這可比那些治風濕什么的管用啊。”
然后又將適合小朋友的拿出來給他們家長,注意事項也都講了,不懂的隨時問。
李敏張奇兵兩人并著腦袋看著兒子的樣子,滿是欣慰,還有一種苦盡甘來地滿足感。
張天才走到陽臺上,看著牛犇,“想家了?”
“爺爺家真熱鬧。”
“也是你的家啊,姨姨父可不是白叫的,快去陪那些小家伙們玩,他們可喜歡你了。”
牛犇憨厚著摸著腦袋出去了,小朋友們圍著他轉來轉去,大點的孩子也一旁站著看。
“呼。”他望著樓下熟悉的萬家燈火,舒心暢快的笑了。
而李敏這個時候一旁竄出來,低聲問,“你送的禮物我怎么看著這么貴啊?你可別充能耐,事情能辦的辦,不能辦的媽幫你回絕了。”
“媽,沒事,我有分寸,”他打趣道,“我還能把咱家家底都給人家啊?”
“你有分寸就好,是長大了,那么小點抱大,哎呀一下子就大模樣了,媽心里高興啊。”
“以后高興點還多著呢,您兒子能耐著呢。”
“你可別太能耐了,你一說這話我心就撲通撲通的跳,你在外面也別逞能,平安最重要知道嗎?”
“我知道,不為我自己也為你們。”
“是,長大了啊,說的話都不一樣了。”
熱鬧到后半夜,張天才也請了代駕送了回去。
回到家中,杯盤狼藉。
李敏喊道,“我來收拾我來收拾,你不管。”
“媽,你看?”一個個盤子在她的驚呼下飛起來,里面的殘羹冷炙飛落下來,自行歸入廚余垃圾袋中,一點油漬不剩。
而地上的垃圾也卷起一陣小風,被裹挾著入袋。
然后打開防盜窗,往外一丟,幾大袋垃圾悠悠飄在空中,最后落入垃圾桶。(請勿模仿)
“太神奇了,這,這一下子都干凈了?”
張奇兵醉醺醺道,“這以后你媽更懶得做衛生了。”
“我兒子樂意幫媽媽做衛生!”
“爸,我幫你醒醒酒吧。”
張奇兵連連擺手,“別別,這酒一喝就醒還有什么意思?你,你把我身上難聞的酒氣收了,免得你媽媽嫌。”
張天才想了想,把他身上的酒味吸走,然后放了團香丸在他嘴里化開,這樣就一直香了。
“我兒子!”張奇兵叫著道。
“是是是,你老張家的種。叫你把酒醒了也不醒。”
李敏埋冤地把他扶進去,自己又出來把客房整理出來給牛犇睡。
洗了澡,他一個人坐在客廳里,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什么也不想,就是呆著。
爸媽一直沒有睡著,那怕有酒精,這一夜他也是輾轉反側。
他起來上廚房倒水喝看見張天才一個人坐在漆黑的客廳里。
“睡不著?”
“嗯,不想睡。媽睡了?”
“剛睡著。哎。”他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轉眼一年多啊,日子不好過。”
“后來知道有回歸人,你媽就一直抱著希望?其實這樣更累。勸也勸不住,養這么大的兒子,突然沒了?誰也不甘心吧。”
“可有什么辦法,日子要過,但過不下去你知道嗎?”
“人總要學會接受離開,只是來得有些突然你知道嗎?”
“不是我七老八十了,一覺再也醒不來的那種。嘿,我也想的美,七八十歲才想著走。”
“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呢?白發人送黑發人不也很常見嗎?人家不都過來了嗎!”
“我聽著這些話就煩,想狠狠地打他們一頓,說著漂亮話,嘴巴動一動?去他娘的,怎么偏偏是我們家的兒子?”
“我也抱有希望的,但我看到的都是別人的孩子一個個回來,只有你小子,拖拖拉拉的,你說你跟誰學的啊。”張奇兵自己說笑了,“啊?跟誰學的?”
“我嗎?老子也是個急性子!”
說著說著張奇兵就靠著沙發睡著了,鼾聲震天,李敏從里屋出來又把他拖回去。
“睡吧。”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