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帶著曦喏盡量躲開人多的地方,左轉右轉之下,兩個人總算來到了這侯府的大門。
找了一個相對避風避人的地方,兩個人蹲了下來,靜靜的等候著。
時間如蝸牛爬一般的走動著,兩個人不由得感到有點憋屈,有點冷。
“小姐,我先去門房問問看,今天老爺回來不?要是老爺今天不回來,那我們可不能傻等呀!”小翠站起身叮囑道“你要好好等著,千萬別走開呀。”
“好的,好的,真啰嗦!”曦喏皺著眉頭揮了揮手道。
看來這個笨辦法不太好使,消息也不靈通,可手中沒有銀子,萬事難辦呀。保佑今天會好命,這大老爺一會兒會從這里經過。
“劉大哥!”小翠悄悄挪到門房的邊上,敲敲門。
“誰呀?干嘛呀?”一個20歲左右的年輕人邊打開門邊回道“劉保不住,今天休息,你要找他明天再來。”
“別關門,別,這位小哥,我是有些事情跟您打聽一下。”說著,小翠非常肉疼的把自己的10個銅錢遞給了門房:“你別嫌少,這位小哥,打點小酒喝。”
“好說,好說。”小哥掂了掂手中的銅板笑嘻嘻的說道:“說吧,什么事情?”
“我家六小姐好久不見自己的爹爹大老爺了,怪想他的,不知道大老爺今天什么時間回府呢?”小翠笑笑的不好意思的問道。
“這可不是你該問的?這要是讓府里的主子知道你可是要倒霉的。”門房邪邪的回道。
“誒呦,這不是······,您看呀,我家六小姐也怪可憐的。”說著,指了指蹲在不遠處一個大樹陰影下小身影說道。
“您給個方便,好不好,今天我們做了栗子糕,明天我給你帶些過來,你嘗嘗鮮。”小翠笑瞇瞇的說道。
看著眼前的小丫鬟這樣識趣,門房小哥也不好在端著,便跟小翠一一道來,臨了還叮囑小翠別忘了明天的栗子糕。
“走吧,小姐,大老爺已經回府了!”小翠走到曦喏身旁,拉起了她。
“就是我們剛到這邊時,不是有個4人抬的青布轎子從我們身邊經過嗎?那就是。”小翠撇撇嘴說道。接著就把自己探聽好的消息念叨給了曦喏聽。
沒有攔到人,說實話曦喏還是有那么點小小的失落。不過小翠這丫頭看著膽子挺小,可還是蠻聰明的,打聽到了不少大老爺的行跡。
“小姐,記著,你還欠我10個銅板的私房錢呢!”小翠默默的重復著。心里想著小院的艱難,想著可能打了水漂的私房錢,有點蔫蔫的。
“好了,別難過,我回去問問李嬤嬤,看看我們還有多少錢?”曦喏邁著小短腿緊跟著小翠道。
曦喏心里可真是愁呀,打定主意好好在這里生活下去,可真的走出來,才發現,她的處境是多么的不妙。
“是不是累了,我抱著你吧,估計在晚點,嬤嬤該擔心你了。”說著,小翠抱起曦喏大步向回走去。
“嬤嬤,我們回來了。”小翠推開院門放下曦喏,然后就看到嬤嬤眼睛紅紅的坐在葡萄藤下面等著她們。
“你們回來了,我去熱飯。”說著站了起來,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嬤嬤,你怎么了?”曦喏伸出小手拉了拉嬤嬤的衣角,小翠也諾諾的看著嬤嬤。
“對了,你們今天怎么樣?看到大老爺了嗎?他怎么樣,不肯來嗎?”嬤嬤殷切的望著她們。
聽完小翠的訴說,嬤嬤輕輕的嘆了口氣,從西屋拿了10個銅板遞給小翠。
“嬤嬤,我不要,我知道我們手里沒有多少錢了。”小翠把錢退了回去。
嬤嬤默默的收回了錢,眼角的淚在也忍不住流了下來。“苦了你了,丫頭,我相信好人有好報,相信姨娘會好起來,小姐也會越來越好的。”
小翠也默默的點了點頭,轉身出去,去熱飯去了。
曦喏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自己目前只有三歲,還是一個被人遺忘的庶女。
說實話,現在已經不錯了。起碼沒有挨餓挨罵挨打,還有2個這么好的人陪著自己。還有自己的姨娘。
“我們一起去陪陪你的姨娘吧!”嬤嬤拉起曦喏的小手,背過臉無聲的流下了眼淚。
想著最近姨娘吐的越來越多的鮮血,老嬤嬤的心都碎了。而且詩姨娘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現在連稀飯都很難吃進去,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想著府醫多次讓她再去找找別的郎中,可······。
想著最后一次府醫讓她做好思想準備,想著詩姨娘今年也不過才22歲,還有3歲的曦喏。這以后可怎么辦呢?
輕輕的慢慢的走進這整日不見陽光的東屋,看著躺在拔地床上瘦的脫相的姨娘。李嬤嬤安排曦喏坐在圓凳上,之后靠在床上,輕輕搖了搖詩姨娘,抱起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姨娘,姨娘,姨娘。”李嬤嬤輕聲的呼喚著她,那原本無聲息的眼睛轉了轉,努力睜開了。空洞洞的望著床頂。
“你們來了,我又睡了好久吧?”姨娘氣息若有若無的說著。轉了轉頭,看向圓凳上坐著的曦喏。
人未言,淚先留。詩姨娘心里好苦好苦·······,想著當看到自己死去的女兒突然醒過來了,她真的好感謝上蒼,感謝她對他的憐憫。
當一日一日看著自己那個膽小,怯懦,任性的女兒突然不認識自己,變得陌生,冷漠。
當看到好動的女兒一日日變得呆愣,愛吃甜食,變得不喜甜食,······
這一切一切的變化不停的催打著她那原本已經支離破碎的心靈,最后更是被摧毀的散落了一地。詩姨娘一遍一遍的問自己,讓我如何接受·······
看著那個占著自己女兒的女兒,一遍一遍的陪伴著自己,安慰著自己,她的心在哭,在滴血,可已經破碎的心靈真的可以在重新修補起來嗎?
到底我的女兒在哪里,到底我的女兒是誰?她無聲的問著老天,也許眼前的女兒就是自己的女兒,也許其實確實也是自己的女兒,可是她········
生活到底對她意味著是什么,折磨,苦難,不幸,痛苦,悲傷,絕望,回想自己短暫的一生,回想自己笑過得時刻,是那么短暫,像流星,一閃而逝。也許故去才真的是她的歸宿。

顆粒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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