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琛輕輕撥開了一片片茂密的灌木,這使他動作逐漸變得緩慢。灌木的后面是一個1.5平方公里的空地,空地上屹立著黑色魔方型的中型飛船。飛船上沒有任何一個生命體,只有空蕩蕩的基因瓶和一個跨行星對話屏,這顯得周圍很不著調。
“RZO執行官請求與主對話。”
對話屏上閃爍著紅光,屏幕上是聲音的波動曲線。
“執行官?你有什么事情?”
“監控芯片已經駐扎完畢。”陳琛走近了些,將一個三角方塊慢慢地放在了鋼板地面上,“這個是監控管理器,我請求接收下一個任務。”
“既然如此,我需要你潛入人類地下基地。”
“地下基地,為何?”陳琛差異地看了眼對話屏。
“其實,探測芯片只會探測到地上世界,而對于地下世界我們什么都不知道。而我們需要你潛入地下基地,并且匯報里面的情況。”
“主,人類真的值得你這么大費周章嗎?”
“并不是。但是由于宇宙自然法規:高級文明不得使用高于低級文明的科技直接毀滅低級文明。我不得直接使用點狀光圈。”
“但是……在攻擊數字文明時,你不是直接使用了一個點狀光圈嗎?”
“就是因為那次,我被消零者列以黃色警告。”聲波曲線突然平緩了。
陳琛慌亂地看了看對話屏,“主!主!你在嗎?”
“抱歉。”
“主?”
“你知道我為什么執意摧毀地球嗎?”
“因為利益?”陳琛猜測道。
“并不是,地球上的那點資源不足以讓我癡戀,那點資源我不確定能不能造一個戴森球。但是人類文明進步太快了,我曾了解了一下他們的發展史。人類文明的科技發展不過幾千年,但這幾千年中一直都處于技術爆炸,并且之后也會持續下去,他們使我感到了威脅。”
“技術爆炸?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初始的文明處于技術爆炸應該很正常。”
“如果地球距離我們有幾百光年我也不會懼怕,但是他們僅僅距離我們4.5光年。我們的文明有很多缺陷,不僅物資缺乏,這種載著我們的星艦也快破舊。雖然我們有很多殖民星球,但是那些星球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三百光年內的星域我們幾乎沒有多少對手,而地球卻讓我感到了威脅。只要人類文明再發展幾千年,他們僅需使用十分之一的力量,我們就會直接被摧毀。”
陳琛不語。
“執行官,你知道宇宙的真正面目嗎?”
“屬下不知。”
“和我料想的一樣。其實,宇宙處于黑暗狀態,我們在面臨其他的文明時唯一的辦法就是鏟除他。另一方面,宇宙中最強大的文明我們所稱為消零者。對人類來說,大概就是統治者。我們必須在遵守他們所制定的宇宙自然法規的情況下摧毀其他文明,若不遵守則會被兩次警告,最后直接摧毀。”
“這的確很驚奇。”
“我很好奇人類文明為什么沒有發覺到宇宙自然法規,但當那個人類教主出現后我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說,云知韞?”
“沒錯,就是他。”
“我們會加大對他的追殺?”
“那就等結果吧。”
“是,我的主。”陳琛再一次撥開了灌木,朝著前方的鬧市走去。
自國際會談結束后一場貨幣戰爭隨之而來,而結果則是加大了國際社會的經濟下落。資源變得更加珍貴,各處的超市都被一洗而空,犯罪率逐漸上升,人口數量也在不斷銳減。曾經的糧票再一次成為了唯一能交換物資的珍貴物品。
楊國君躺在沙發上不停跳轉著電視節目,他停留了自己平時經常看的足球節目。這時,門突然被敲響了。
“老楊,還在看足球呢?”張書銘在門外喊到。
“咋?”楊國君說著打開了門。
“看到那個新聞了嗎?”
“啥新聞?”
“就是那個啥。”張書銘做在沙發上,將節目跳轉到了新聞節目,“自己看。”
電視響起一聲通告:
“貨幣戰爭以來,國際社會的經濟大幅度下降,貨幣價值逐漸貶低。經過眾國商討,所有物資將由所在國家直接管理,并且發布糧票換取物資。糧票規定,每一個成年人每月有30斤糧票,未成年人每月有25斤糧票。糧票由當地政府直接發布,需自行攜帶身份證到當地政府領取,不得由他人代收。”
“我還以為啥呢!糧票嘛,誰沒見過。”楊國君笑道。
“對嘛。喏,你也去政府拿糧票啊。”張書銘指了指手上的一疊糧票。
“不急。”說吧,楊國君又把節目跳轉到了足球頻道。
“還不急,你家吃啥?”
“反正還有一些存糧,這年頭誰家不存點東西。”
“也對。誒,你咋又轉到足球了,看新聞。”張書銘看了眼電視。
“行行,依你。”
“聽說沒,那個啥太空電梯建成了。”
“啥電梯?太空電梯?”
“對,那玩意兒可以飛到天上去。”
“你唬誰呢?就那破銅爛鐵能飛天上?”楊國君不屑地看了看張書銘。
“你還別不信,我兒子知道不?”
“哦,曉東?咋?他不是在國際部工作嗎?”
“他在那知道的,上級不僅透露了太空電梯,還有那啥逃亡計劃,反正我們后代要到冥王星背面生活去嘞。”
“那可難了他們了。”
“是啊!”張書銘看了看楊國君,突然想到了什么,跳到了門口,“哎,我說怎滴!我養老金還沒拿。”
“就現在那點養老金值多少,貨幣不都沒了。”
“那也值啊,幾斤糧票呢!”說罷,張書銘走到了門外,“老楊,記得去領糧票啊!”
“知道了,走吧走吧。”
門慢慢被合攏,楊國君躺在了沙發上,他再一次轉到足球頻道,但又搖了搖頭,重新轉到了新聞頻道。
國際教堂。
“教主,我們已經沒有能力支援國際政府了,不僅是人手,資源,我們連自給自足都維持不了。停下吧,這沒有用的。”教徒高喊著,悲涼的慘聲圍繞在眾教徒的耳畔,幾名教徒已流下幾滴眼淚。
“哎,真的不行了嗎?”云知韞嘆了口氣嘆氣,帶有涼意地看著臺下的諸位。
“真的不行了,教主。”一位教徒痛苦地注視著云知韞,眼角的淚花依舊停留著,“再這樣下去,教徒們會被壓垮,我們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收手吧!教主!”
“教主!原諒我,但是也請你收手。”另一個教徒站了出來,“國際的趨勢,我們即便付出所有,也改變不了任何。”
云知韞再一次嘆了口氣,“也罷,難為你們了。”
“楊尚,隨我一起去國際部。”
“教主……”楊尚走到云知韞的身邊,剎那間他似乎看到了云知韞眼圈有幾分濕潤,在光束照耀下,他的眼睛格外明亮。
云知韞和楊尚出了大門,坐在懸浮車上,他慢慢地看了楊尚。
“其實,我也明白。”云知韞勉強地擠出了幾絲微笑,“這也許是對我的救贖吧。”
“教主,你明白嗎?我們也不愿接受這個結果,但現實是如此,我們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絲毫。”楊尚道,“沒有什么,真的沒有什么,我們遲早都要這樣。這個結果和我料想的一樣,自從內部主張教堂為國際部提供精英人員,經濟,軍事時,這都必定會有結束的一天,這只是時間問題。”
“沒錯,的確只是時間問題。如果持續這樣,教堂會被搞垮,教徒們會被搞垮。我想到過這個結果,但沒有想到會這么快。”
“事實有時就會和我們料想的不同。”
“是啊!我太自以為是了,總是把這個世界當成童話,現在才發現原來這么多人當中,就我還活在童話中。”
“那不未必是件好事,拋開一切。”
懸浮車逐漸減速,車門自動打開了。云知韞笑了笑,道:“走吧!”
國際部的大門顯得格外有情調,門外兩旁安放著兩個帶有文藝復興時期特點的雕塑,樓梯足足有幾十層,幾米長,光是站在這里便會被這霸氣淋漓的氣勢震撼到。
大門被緩緩打開,幾位工作人員往外看了一眼,沒有什么意外。
“請問一下,你們的上司在哪里?”云知韞對著一位正在整理文案的女士問到。
“你要找他?有什么事嗎?”女士道。
“麻煩通知他一下,國際教堂教主云知韞求見。”
“你是云知韞?”女士打量著云知韞,冷臉上綻出了怪異的微笑,“你們跟我來。”
這是一個古雅的房間,很有中國清朝時的特色。桌子上還擺放著幾個仿制唐三彩,內部的裝飾也很喜慶,陶瓷,壁畫,書法字五一不全。
“你們在這里等著,部長馬上就來。”女士笑說后,點開了手腕,輸入了一長串的數字,出了門,還能聽見她和部長的對話聲。
“沒想到國際部部長還有這幾分雅致。”楊尚打量著室內的裝飾,慢慢地坐在了木椅上。
云知韞同樣坐在了木椅上,但沒有說話。他閉上了眼,思考著什么。
大概三分鐘過去了……
“您好,教主。”一位留著地中海的中年那人走到了屋內,將手伸了過去,表示友好。
云知韞睜開了眼,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站起了身,將手伸了過去,“您好。”
兩人握了握手,一旁的楊尚也站了起來與中年男人握手。
三人再一次坐在了木椅上。
“想必教主來到國際部有什么重要事情吧。”中年男人笑著道。
“我直說吧!”
“當然!”
“由于這幾年國際教堂對國際部的人力物力的援助,這使得教堂無法維持原狀,再這樣下去,我們甚至連自給自足的能力都沒有。所以,我想暫時停止對于國際部的援助,待緩沖過來后,我們會繼續對國際部以援助,不知道部長有何想法。”
部長笑著的臉慢慢沉了下去,變得逐漸嚴肅起來,“我能理解貴方的處境,但是現在的情況復雜,我也沒法做出決斷。唯一的,我可以同意你們減少援助,但是暫停援助我需要和眾高層商討,還請見諒。”
“自從教堂成立,我們就不斷對國際部援助精英人才,軍事武器,經濟,至今已經有八年之久。經過條約,在援助一方支撐不住援助資源的壓力,可以經過商討切斷給被援助一方的人力物力,這沒有錯吧?”
“是沒有錯,但現在突然切斷,我方也吃不消,可能會破壞國際部的運行規律。減少援助,我們能慢慢緩沖適應。可否?這是我方最大的讓步了。”
“這……”云知韞再一次閉上了眼,大概幾秒后,他說道:“暫時切斷我依舊會保留,這是遲早的。減少援助我能接受,但是到最后,我依舊會切斷援助。”
“沒有問題。”部長爽快地答到,臉上歡快地笑著。
“既然如此,楊尚我們走。”云知韞走出了大庭,楊尚也尾隨而去。
“教主,這樣會不會……”楊尚邊走邊說著。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從剛剛進門我就沒有抱多大的希望,這已經很好了。”
“是,確實很好了,至少教徒們緩減了壓力。”
“嗯,走吧。”云知韞打開了門,嘴角翹起一抹微笑。
“這也許真的是最好的結果了。”楊尚望了望云知韞,笑的跟一個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