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弨手捧一小把夜光珠,塞到太子殿下手中。
太子眼里看到些光亮,心緒這才平復稍許。
“鬼河里寶物不少,探寶之人常用夜光珠探尋,尋罷后又隨手丟棄在河里,”若弨瞇著眼沖太子傻笑,抹一下臉上沾的河水,“現下正好,能勉強給殿下一用。”
“怎么?”若弨見太子不接話,關切問道,“還在難受?”
“我沒事……真沒事,”太子殿下簡單吐了幾字,便不再說話,靠在樹邊。
若弨不再拖拉,跨手將太子往身上一攬,回了客室。
若弨將太子扶于桌邊,任其趴著難受,自己趕緊將房間熒仙柳施法點亮。
忙完,才終于發現太子殿下,已滾落至桌子腳下。
若弨施法,想讓殿下回床躺得更舒服,卻發現自己的仙力,根本不足以動彈殿下半分。
無奈之下,若弨只好提起太子雙腳,用蠻力慢慢拖到床邊。
“砰”一聲,殿下肩背碰了床梁。
“啪”一下,殿下腳踝磕了地板。
“咚”一響,殿下腦袋撞了腳墊。
“嚯,對不起”、“啊,對不起”,“哎呀,對不起對不起。”
若弨的抱歉聲,沒熄火過,即使若弨并不確定殿下能否聽到。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若弨終于將殿下傷痕累累地搬回了臥床。
累得氣喘吁吁,若弨給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大口喝下去,“呼~真爽。”
再添一杯,正預備喝,后面便傳來了哼叫聲。
“來……來人。”太子殿下聲音虛弱,聽著怪可憐。
若弨即時彈跳起來,將桌上水杯奉到床邊,頰邊滲幾顆汗珠,“殿下,喝水?”
太子緩緩起身,迷糊眼神緊盯著若弨,半天沒頭沒腦蹦出一句,“你,你……”
若弨不敢直視,眼神有些閃躲,心虛搶話,“殿下怕黑,若弨已將熒仙柳點亮,殿下好些了嗎?”
“唔,不過,為什么,會,覺得渾身疼?”太子莫名左歪右擺,一時找不出疼痛部位,滿腦子不解。
“啊,許是殿下這幾日勞累,又才從鬼界回來,一時還未適應罷。”若弨偷瞥一眼殿下,低下了頭。
“嗯,有可能,”太子殿下微微點頭,“你在這……?”
“哦啊,殿下喝水,”若弨久端著水杯,差點忘記,等著太子喝完,接過空茶杯,“看來殿下已無大礙,要沒什么事的話,若弨可否先行告退。”
“等會,我想起來了,”太子精神回緩過來,“今日你帶本太子去鬼河,究竟是為何事?”
“……”若弨小聲嘀咕,嘟了嘟嘴。
“什么?”
“不是我要帶殿下去鬼河,是殿下非要跟著若弨同去,不讓去還生氣。確實不知道殿下怕黑,要早知道,打死我都不會讓您跟著去的。殿下若要問責,若弨,認罪。”若弨小聲辯解,話語露著可憐,卻滿是推卸責任。
“先別急著溜嘴,你且先說,今日鬼河尋寶,究竟所謂何事?”太子殿下明顯好多了,重點不偏地直問。
若弨猶豫半天,還是說明,“明日,是少璋仙子生辰,我才鉤作鬼仙不久,積蓄不多,原先攢的那些仙幣,早被降貶孤令時給收回了。所以……”
“所以你急著去鬼河尋一件寶物,作少璋仙子的生辰禮物?”
“是。”若弨干脆承認。
這生辰禮物,原本年年送給少璋的都是些簡單的手工制品,要么是仙橘搭得小帳篷,要么便是從人間淘來的絲巾裹成的仙衣。
只是今年,少璋借修年滿,不久便會離開鬼廟,回將軍仙府。
所以若弨想著,總要正兒八經送少璋件禮物,這東西雖不必價值連城,但總歸可以長久留存為好。
聽說鬼河里寶物甚多,都是些仙家墮鬼之時,彌留在鬼界的仙物。
這些仙物在鬼市里倒手一賣,便能出個好價錢,只是若弨太窮,花錢買,是無指望了,只好自己動手。
今日,已經是若弨尋寶的第四十七日了。
太子臉色雖有些不悅,起身的速度卻沒有絲毫猶豫,“還不過來。”
若弨正疑惑,不好拒絕,跟著行至書案邊。
“磨墨。”
若弨乖巧轉著圈圈磨墨。
太子幾行文字行云流水,若弨沒來得及偷看,便已被封好作標。
“鬼河的仙物雖多,來路終究復雜,萬一有些染著妖氣,對你這小鬼娃也不好。明日,把這封書信給他,就當作你給他的生辰禮物了。”太子輕描淡寫。
“這,這怎么可以。”若弨不肯收。
“以我對仙家的了解,沒有人會喜歡,其它仙家墮鬼遺留的東西,也只有你們這些小鬼,沒見過世面,才會流通當寶。”
也不知是否故意,太子的話總讓人聽不出好賴。
說他刻薄,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非要插手幫忙,說他好心,可他言下之意林林總總,讓人沒法不膈應。
“少璋仙子品行端正,絕不會以禮物價值斷關系親疏,殿下厚禮,若弨既不敢收,更不敢送。”若弨微微福禮,算是拒絕。
“好,你若執意如此,那我們便打個賭,”太子揚下眉頭,“你備的禮,同我備的這份,哪個會讓少璋仙子更高興。”
“這有何可值得賭?”
“當然值得,”太子來了勁,“我認為在價值面前,即便是仙子,也很難做到真的無視。如果有,那便是價值還不夠。但好像,小姑娘你并不這樣看。”
“當然不!這話,若是其它仙子胡亂說說便也罷了,”若弨一臉不敢相信,“您是誰,您可是太子殿下,將來掌管仙宮的太子殿下呀!若是仙宮之主,對修仙初心都這么沒信心,那豈不仙宮未來無望?”
若弨確實打從內心吃驚,身為太子殿下,修得真仙寶典,怎么還會心存利大于情的歪念。
太子殿下仰頭大笑,伸手輕拍了拍若弨腦袋,“小姑娘啊小姑娘,這話你說反了,你可知正因為我是太子殿下……”
若弨睜著雙眼,等著太子把話說完。
太子突然被若弨眼神觸到,心內一緊,不忍心將理辯得太明,“罷了,小姑娘,以后時間還長,有些道理你不必懂得太早。”
“那殿下剛才的賭注可還作數?”若弨倒是不避諱,倔強不服輸。
“好,如果你輸了,你拿什么作賭注?”太子自然興趣不減。
“殿下想要什么?”若弨天真。
“我想要你……”
話未說完,兩位頰邊便多了抹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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