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哈哈哈，”太子殿下立于一旁，將手掌拍得啪啪響，大拇指輕刮了滴眼角邊細瞧不出的眼淚，邊鼓掌邊強撐著落寞點頭，“好，太好了，你說的對，說得對，我輸了?！?p>　　“我輸了。”太子殿下一邊喃喃說著，一邊趔趄著往門外走去。

　　翁侖緊跟上前，太子搖搖手，示意別跟著了，翁侖這才停了步伐。

　　“殿下想來是累了，無甚大礙，”翁侖返回，向各位行禮解釋，“太子殿下已將人間仙閣包場，各位今夜可歇于此樓。”

　　少璋的生辰宴，以收下婉楠仙子的一株靈力尖，翁侖仙士的一顆神獸齒為禮物，作為結尾。

　　之后，便各回各房。

　　這一夜，注定很多心思化解不出，積纏于心，如鯁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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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侖端一碗肉粥，敲開了太子殿下的東廂房。

　　“殿下今晚酒喝得多，都沒怎么進食，婉楠特意去廚房熬的小米肉粥，您進一些再休息？”

　　“翁侖，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太子殿下撐著頭，在書案前望著一幅畫發呆。

　　“您是說少璋仙子，還是若弨姑娘？”

　　太子殿下不作聲，翁侖只好又將米粥往太子面前送送。

　　“擱那吧，”太子殿下自然知道翁侖意思，“一會就吃?！?p>　　“殿下費心這么久，花了這么多心思，就是要護姑娘周全，如今大業未成，事遠未定，您可千萬要撐住?！?p>　　太子殿下點點頭，“你說的對，是我太矯情了，本就是一條漫漫償還路，這才剛開始，我就受不了了，是我失態?！?p>　　“殿下這屋是不是太暗了，我去讓花媽媽再添幾盞蠟燭?！?p>　　太子殿下依舊盯著書案上的畫，沒有作聲，算是應允。

　　不一會兒，門又被輕敲出響。

　　“花嬸嗎？”殿下帶著醉意，有氣無力，“進來吧。”

　　腳步聲慢慢靠近，一身影上前施禮，“太子殿下，是我。”

　　太子從畫中驚覺，抬頭一看，竟是若弨，內心緊張的澎湃，表面云淡風輕。

　　“我瞧花媽媽正往您房間送紅燭，我正好有事請教，所以順手帶過來了，”若弨一手一只紅燭，笑著問，“沒叨擾殿下吧？”

　　“唔，”太子殿下含糊不清隨口答了一句。

　　“那，我給殿下點上？”若弨起身，將紅燭放在書案一角，“放這可以嗎？”

　　“唔，”太子殿下呆望著，回神后趕緊點頭。

　　“殿下這是沒吃飽？”若弨瞥了眼肉粥，繼續給紅燭點火。

　　“啊，不是，是婉……宛兒姑娘，心疼我今夜飲酒太多，特地親自下廚送來，說是養養胃，”太子殿下靈機一轉話題，“你知道的，我們這種仙子，哪里需要養什么胃嘛，不過是見姑娘嬌俏，盛情難卻，就讓她放這了。”

　　“宛兒姑娘？”若弨點紅燭的技術著實不行，仍舊在同點火香過招，“是今日在生辰宴上幕臺后唱曲的那個宛兒姑娘？”

　　“是，是，正是她，”太子殿下有些欣喜若弨反應，“你也記得？”

　　“宛兒姑娘明眸皓齒，國色天姿，一見難忘?！?p>　　“她一臉愁容進來，說是與花嬸鬧了矛盾，有些不愉快，讓我準許她來汀蘭堂侍候?！?p>　　“汀蘭堂是殿下在人間的私宅，有姑娘如此姿色伴身，也是為汀蘭堂添彩。殿下答應了？”

　　“還在考慮，”太子殿下裝出一副為難模樣，“我的汀蘭堂，全是男子，暫時還未招攬女眷，所以有些困難。”

　　太子殿下內心著實滿意自己的回答，有些得意將肉粥往若弨面前試探一推，“我一點都不餓，要不你吃點？”

　　“噌”地一聲，點火香正好被若弨折騰點燃，紅燭的光瞬間照亮書案。

　　“不用，”若弨頭也不抬，“婉楠仙子剛才送來了一碗，同殿下的一樣，也是親自做的?！?p>　　“……”

　　“殿下，這光還可以嗎？”

　　若弨依舊帶著進來時的標準微笑，太子此刻再看這笑容，深覺寫滿諷刺，有些不懷好意。

　　“還行吧。”太子有些反醉，耷拉著腦袋撐在書案。

　　“若弨這么晚來，是有事請教?！?p>　　“說……啊……吧?！碧哟蛄藗€長長的哈欠，微瞇著眼睛聽。

　　“殿下，若弨曾于數月前，在人間仙閣有過一次魯莽行為，當時，我和少璋強制拉了個姑娘出堂，這事在當時鬧得很大，不知，您可有耳聞？”

　　“嗯……”太子長應一聲，算作回應。

　　“若弨當時事出從急，不知人間仙閣背后竟是汀蘭堂勢力扶持，所以，帶那個姑娘去了些不該去的地方，若弨想同殿下打聽，那位，芙蓉姑娘現在是否還在人間仙閣。”

　　“嗯……”太子的回應聲漸漸變弱。

　　半晌，若弨等不來太子的回答聲，才抬頭觀察殿下。

　　“殿下？”若弨輕輕上前，推了推太子，“殿下？”

　　“呼……呼，”太子殿下竟一呼一吸打出鼾來。

　　若弨本想著自己稍晚些來找太子，便能借著太子醉意，試探出當時的這檔子隱晦之事，有沒有可能太子也知情。

　　由此看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若弨轉身，預備出門，回頭瞧一眼太子，嘆了口氣。

　　尋來一方毛毯，為太子蓋上。

　　若弨這才近距離仔細看看眼前這仙子，太子睫毛很長，溫順垂著，撐頭的手指，修長白皙，安靜之下，更顯魅力。

　　若弨被一股無法言說的習慣引領，忍不住伸手預備為太子撩開鬢角擋住的頭發絲。

　　突然一瞬間，若弨腦子蹦出小時候太子殿下被自己在鬼廟祠堂欺負的場景，胖嘟嘟的小男孩，哭哭唧唧上來便抓若弨額頭，嚇得若弨立刻收手，額間也有些潮熱。

　　心理作用，心理作用，若弨趕忙安慰自己。

　　毫不猶豫轉身，快速開了房門，關門出去。

　　關門聲傳來，太子才緩緩睜眼，糾纏著泛上心頭的苦澀和酒意，紅了眼圈。

　　“姑娘出來了，”花媽媽在門外候著，深深鞠上一躬。

　　“花媽媽好，這么晚，有事找公子？”若弨禮貌回。

　　“是，有些事情需向公子請示?！被▼寢屢荒槾纫?。

　　“公子休息了，花媽媽若有急事，不如我進去替您通報？”

　　“不用不用，公子醒了自會叫奴家，夜已深，姑娘身子嬌貴，還請隨奴家回房歇息吧?！?p>　　花媽媽說著，帶起了路，忙著將若弨送進了西廂房。

　　“花媽媽，”若弨叫住正欲后退出門的花媽媽，“您這仙閣的那位芙蓉姑娘，現在如何了？”

　　若弨想著既然從太子那問不出頭緒，或者另辟蹊徑，也許能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