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脾氣。”觀影捏捏他的兩個發髻，覺得自己這次扎的相當不錯。

　　阿善仍舊一聲不吭，也不看大師一眼，看起來像還在鬧別扭。

　　觀影見狀，輕輕扯動他的頭發，皮笑肉不笑：“差不多行了，若再鬧，現在就給我回去哦。”

　　一聽這話，童子猛的抬起了頭，臉上不敢再有情緒，眼中像是央求。

　　一個“別”字沒出口，觀影就不知從哪里變出了那個玉瓶子，硬是塞到阿善手里，“好好給我拿著。”然后轉向柏宿真道，“現在，我們來談談正事。”

　　“的確你現在道行尚淺，不可能立刻得道，而且要位列仙班也并非易事，不過……”觀影大師話鋒一轉繼續道，“你的缺陷，也不是全然無法彌補。就像我剛才說的，如今正好有一個升仙得道的機會，只要經我點撥，則未必就完全不可能，就看你如何把握。”

　　“嗯嗯，”柏宿真聽得一臉認真，“敢問大師，這機會……我該怎么把握？”

　　“倘若你真有心，我可以告訴你方法，只是……”

　　“只是？又有什么條件吧？”

　　顯然白蛇已經熟悉了這個大師的套路。

　　觀影大師定定看著他的眼睛，目光交接處，一人的眼睛清澈見底璀璨生輝，一人的眼睛影影綽綽迷蒙深邃。

　　少頃，觀影大師移開目光，那樣子倒像是有意避開，然后他悠悠開口道：“條件是你必須得聽我的，這你可做到？”

　　“這……”白蛇有些猶豫，“那得看您叫我做的事是不是合理呀，如果要我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要傷了我修仙的根本，如果是這樣，這個機會我可不敢要。”

　　還挺有原則，觀影笑笑，“我們修仙修道本就是要行善事積陰德，自然是不會讓你作惡。”

　　“……真的？”

　　“哪能騙你。”

　　柏宿真湊近緊盯著觀影的表情觀察了一會兒，見他確乎一臉真誠，于是摸了摸下巴笑道，“那沒問題。”

　　“還有一點，這升仙的過程一旦開始了，你便不可半途而廢，做得到嗎？你若保證真能做到，我才能答應幫你。”

　　“好好好，我保證！”

　　柏宿真想也不想，點頭如搗蒜，看著竟有點像一條聽話的小狗。

　　觀影看著他，心中頗覺有趣，臉上笑意更濃，“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請大師快快指點我吧。”

　　“那好，這第一步……你需得下山……”

　　說到此處觀影卻突然停住不再接著往下，他對眼前的柏宿真看了又看，那旁若無人袒胸露乳的樣子雖說本色，卻也實在有礙觀瞻。

　　觀影心想這小白蛇也過于大方了，要是他出了這傾城山，還是如此無所顧忌那還了得，于是隨手在他身前一揮，就憑空里變出了件衣服在他身上。

　　那衣服質地輕柔色如柏葉，更襯得柏宿真粉嫩白皙，雖然頭發還是披散著，卻精神了不知幾倍。

　　長長的衣裙下擺遮蔽了柏宿真下半身的蛇尾，使他看上去完全就是個人畜無害的妙齡少女。

　　觀影大師又輕輕打了個響指，柏宿真原本披散著的長發便自行高高束起，發束飄飄然垂在腦后，當他那張美艷絕倫的臉孔完全展現出來時，一瞬間顯得更加神采奕奕，讓觀者覺得眼前似有什么在發光呢。

　　觀影又為他整了整衣冠，“既然已經化成人形了，可不能總像這樣不穿衣服。”

　　說著，又給他發上插了一支金釵，柏樹葉片造型，上頭綴兩個藍綠色柏樹果樣的彩石，便又增添了幾分精致和素雅，白蛇原本妖孽般的美貌看起來便不再那么妖艷了，似乎也少了一絲妖氣。

　　柏宿真仔仔細細將這衣服看了一遍，覺得好看極了，原來人間，還有這樣的打扮，太久沒有去過人間，他差不多都忘了，而且他發覺，現下人間時興的物什好像也與千年前大不相同了。

　　可他有一點不明白，那就是為何要下山。

　　“要想修‘仙’，就得先修成‘人’，只在這山中修行可不夠，必得要去到人間歷練，常與人類為伍，才能學會如何做一個真正的人。”

　　“可我已經能變化成人了呀。”

　　“你以為你能，可那只是一個表象，這種變化跟你變成一棵樹，或一只鳥，也沒有多大差別，幻象而已。”

　　“你自己也應該知道，你現在充其量只是模仿一個人形，還沒真正理解‘人’之本質，你無法變化女子便是極好的證明。可求仙之路要求你的，是要學會‘做人’，而不是‘變人’。”

　　“人是作為神的復制品誕生的，學會了做人，爾后才更容易明白該如何做神仙，懂嗎？”

　　“可是大師，”柏宿真面露難色，“……我不想去人間。”

　　“剛才答應我的，這么快就反悔了？”

　　“……”

　　觀影輕輕嘆了口氣，“我大概知道你不想去的緣由，但去到人間歷練是修仙之路的必經之途，若這點你都克服不了，也不必再強求了，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山中當一條蛇妖就好？”

　　聽觀影大師這么一說，柏宿真急了，“去就去，我去！”

　　他再也不想過那提心吊膽，每過幾年就要四處躲避雷神天罰的日子了，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擺在面前，怎可因為一千多年前的舊事，就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很好。你有這決心便好，那這第二步，”觀影緩緩道，“你有一段塵緣未了，需先了卻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