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青木鎮的百里行程,并不容易,而這也是通往外面的唯一歇腳點,墨云和落霞繼續上路了,前面還有很長的路,之前已經耽擱了好一段時間,再加上秋日的天氣夜來的早,如果不加快步子,可能真要在山里過夜了。
山路并不好走,墨云背著兩個行囊走在前面,落霞緊跟在后面,紅紅的臉頰上始終掛著一抹笑意,她是女孩子,體力不及墨云,走著走著喘氣便急促了起來,她并沒有提出休息的請求,墨云前面探路,也沒有注意到。
“墨云哥哥”。
“啊,怎么了,叫你不要跟來,你非要來”,墨云回頭看了一眼落霞,嘴上好像很不樂意,但還是停了下來。
“稍微歇會兒吧,也不知道這路還有多遠”,墨云一邊說,一邊放下包袱在里邊拿水。
“墨云哥哥,你真相信那老頭說的話嗎”?落霞雙手拖著下巴,靠在一顆大樹下,看著墨云。
“我只是給自己一個出去的理由,我可不想像他一樣,困住自己,我要學本事,像小說畫本里的人一樣,仗劍天下”。
墨云口中的他,自然是那位姓張的郎中,郎中對墨云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畢竟對墨云有救命之恩,墨云雖然對他沒有客氣的稱呼,但墨云還是很感激他的。
“聽說郎中大叔以前很厲害,他可是我們這里少有的,出去過的人,至于為什么變成那樣,我就不得而知了”。
墨云和落霞同時一陣沉默,墨云拿出水壺,遞給落霞。
“來,快喝水吧,喝完好趕路”。
無妄城外向東七八里的一處小山坡上,一襲白衫,隨風飄飄,那人在墨云和落霞走后,就在這兒了。
那是一道女人的倩影,身材婀娜,她便是城東叫阿香的買包子婦人,她是無妄城的美人,她雖然年齡有些大了,但依然很好看,這一襲白衣雖然更像是年輕女孩的衣服,她穿上也一點都不別扭。
阿香的面前立著一塊墓碑,上書“張耀陽之墓,墨云謹立”,這兒便是哪位郎中的埋骨之地了。
雖說這墓碑是墨云立的,其實墨云哪有錢,這些都是那名叫阿香的婦人操辦的。
阿香一站就是良久,她怔怔的望著墓碑,右手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眼中含淚。
“我來看你了,兩個孩子都走了,我沒有留他們,他們都長大了,我不想讓他們跟我們一樣,一朝別離,再見已是隔世,如果當年………我從沒有怪過你,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對你”。
婦人一陣啜泣,“我還記得你說我穿這件衣服最好看,今后我陪著你……”阿香扶著墓碑,悠悠的坐了下來,嘴里自言自語著。
世間的很多事,或許都會因為年少不羈,可笑的誤會,終其一生只剩遺憾,讓人不甚唏噓。
天色向晚,蕭瑟的風吹過山坡,吹過密林,樹葉隨著風在林間起霧,墨云和落霞因為路上的耽擱,還沒有趕到前面的鎮子上。
墨云少年心性,情緒不穩定,抱怨了兩句,意思也無非就是怪落霞拖了后腿之類的話。
說歸說,落霞也不生氣,墨云也不是真的怪落霞,落霞紅彤彤的臉上總帶著笑意,可能是十多年來習慣了和墨云在一起,仿佛有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一陣涼風吹過,落霞感到有些涼意,輕輕的拉了拉衣服。
“墨云哥哥,不是說,到青木鎮只有百里嗎,怎么還不到”?
“我怎么知道,我又沒出來過”墨云眼看太陽已經落下了,只能看到夕陽西下的一片紅暈。
“再往前面走走吧,應該快到了”。
“不會迷路了吧,墨云哥哥”,走了一天的路,落霞已經很累了,步伐也緩慢了起來。
山里密林中行走很容易迷路,何況是兩個從沒出過遠門的人,墨云身體強壯一些,不時會回頭拉她一把,最后索性背起了她走,嘴里還有些抱怨,內容也就是怪落霞跟來之類的話,要是自己一個肯定不會這樣,落霞也不理會,把腦袋靠在墨云的肩頭,淺淺的笑著。
走了二三里的樣子,背上的落霞突然喊道:“墨云哥哥”,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墨云心頭一驚,急忙左顧右盼,以為看到了什么野獸。
“墨云哥哥,前面有光”,落霞指著前方,他一直背著落霞,埋頭趕路,倒是沒注意到遠方,在背上的落霞看的遠一些。
墨云朝著落霞手指的地方看去,一束耀眼的紅光從前面的樹林傳來,一晃一晃的,看起來距離他們并不遠。
墨云放下落霞,沉思了一下,心想那是不是有人點起的篝火,但天馬上黑了,這個時候有誰會在山里行走,何況這里往來人不多,知道這山路的人,除了一些本地人,也不會太多。雖然夜里點起篝火會讓一些野獸不敢靠近,可也會招來一些更加兇惡的野獸,如果不是人,那又是什么,墨云一時有點吃不準,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深秋的天氣,一到夜里就開始冷了,這最北邊更是冷,落霞有些蜷縮著身體,墨云的衣衫也很單薄,不過卻沒有落霞哪般,墨云想是有人也和他們一樣,迷路了,秋日天涼想用篝火暖和暖和。
墨云和落霞向紅光的方向慢慢靠近,墨云還是提起了一些警惕,讓落霞緊跟在他身后,腳下踩著落葉發出吱吱的聲響,他們盡量把腳步放的很輕,前面是一片更深的密林,落霞一只手,死死的拽著墨云的衣袖,雖然沒言語,墨云也能從中感覺她此時的害怕。
墨云小聲的說道:“別怕”。
不一會兒,他們已經離那個剛才有紅光的地方很近了,紅光越來越強烈,紅光映襯下,又有一片白色舞動,看起來更像個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墨云和落霞在一顆大樹后停住腳步,沒敢再往前。
墨云望向那一片白色,細看之下,映入眼中的是兩個人,是兩個在打斗的人,一人一襲白衣,被淺淺的月光照的更加白了一些,一人身穿黑衣,整個人被包裹在黑衣中,看不清楚,只有那一身白衣十分惹眼,夜里也分不清是男是女,不過可以確定是人。
那身穿白衣的人,一動便是丈許高,手一揮更是葉飛樹折,黑衣人看起來已經落了下風,被逼的連連后退,朝著墨云這邊退來。
自小就喜歡聽故事的墨云,一看到這種故事里才出現的打斗場面,一時傻了眼,完全忘了對方是敵是友,只是呆呆的躲在樹后看著,全然忘了那兩個人正在朝他們逼近。
“墨云哥哥”。
“墨云哥哥”,落霞小聲的在墨云耳邊連續叫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