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兩界孤零零的懸浮在混沌中,如大洋里一葉孤舟。最近混沌有了新變化,億萬年來平靜的混沌掀起了潮汐。潮汐下的混沌氣如靈蛇的舌頭,舔舐著一寸寸空間。
紫霄宮屹立在潮汐中,與兩界遙遙相望。
乾帝和君帝來到紫霄宮外,見宮門大開,里面靜謐異常。兩人不敢造次,更不敢擅闖神圣之地。
逡巡躊躇間,里面有人說話。“遠來的客人,進來吧。”三千世界,恒河沙數的生靈,能入得紫霄宮者掰著手指頭都能數清楚。
乾帝和君帝緩步走進紫霄宮,宮門旋即自動合上,整個紫霄宮隱去蹤跡。
紫霄宮外高門大墻,氣勢雄偉,里面卻是另一番模樣。
門前修竹飛玉翠,屋后桃花籠寒煙。三間矮房,紅墻灰瓦。遠處,青山如畫,云蒸霞蔚。端得是個修行的好去處。
此間的主人須發皆白,面容高古,寶相威嚴。這便是三界道祖鴻鈞了。
三人分賓主坐于蒲團上,品茗暢聊。
“兩位大帝,此番來混沌有何打算。”
乾帝和君帝把女媧娘娘打算重塑天界,重建天庭,補全大道之策詳細述說一遍。
鴻鈞聽完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幾位天道圣人,老子,元始,通天,都有重開天地的本事。只是而今混沌出了變故。能否保住殘存的兩界,老朽也沒有把握。”
女媧娘娘看得非常清楚,鴻鈞的確頹廢了。他的徒弟闖下大禍,他自己則親手斷送了整個天界和天庭眾仙。
經歷那場劫難后,鴻鈞閉門謝客,每日無聊度日。
兩位大帝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得起身告辭。
出了紫霄宮,兩人徘回在兩界外的混沌虛空。從這里看去,兩界如一枚切去三分之一的雞蛋。
空白處,混沌潮汐正在不斷侵蝕空間。絢爛的五色光華是混沌氣與天道法則劇烈摩擦產生的五行元氣。
鴻鈞作為三界天道,無時無刻不在與來自混沌中的兇物殺戮。沒有一刻不是兇險的。稍有不慎,將萬劫不復。
當兩位大帝看到這些,才開始明白女媧娘娘那句話,“鴻鈞化身天道,這么多年,他承受了太多。”
是的,鴻鈞老祖過去承受了太多,此時此刻仍然在承受。這種沉重是無時無刻不在的,永不停止的。若非三界破滅,眾生死絕,這份沉重將永遠壓在鴻鈞老祖背上。
“乾楓,我有個疑問?”王君拉著乾楓一路飛行,遠離了兩界。她想,這么遠,鴻鈞老祖大概聽不到了吧。
“鴻鈞老祖被天道桎梏,此處已超出他元神感知范圍。”乾楓準圣之身,鴻蒙大道加身,對鴻鈞的實力看的非常準確。
如今的鴻鈞比之女媧娘娘和墟差了一線。如果鴻鈞放棄天道,抽身離去,那鴻鈞又要比兩位大道圣人強出一籌。
“乾楓,我一直不明白,鴻鈞為什么要死守天道。神話傳說里,鴻鈞三清盤古女媧等人誕生在鴻蒙未開之時。”
“‘先有鴻鈞后有天。’,盤古開天地,女媧始造人。三界才有了萬物生靈。”
“我一直在想,鴻蒙未開,三界還沒有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在干什么。他們從哪里來?他們創造了三界和眾生靈,為的是什么?”王君長在鴻蒙長河畔,每日吸收鴻蒙紫氣,得鴻蒙大道,已今非昔比。君帝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一個個問題拋出,乾楓聽得滿臉疑云。
這些是他從未想過的。猶如漆黑中一道閃電,照亮了黑暗,也把黑暗中影影綽綽的未知暴露出來。
說不上恐懼,乾楓只是覺得心頭被什么堵住了,揭開這些謎底的沖動已超過了重塑天界,重建天庭這些事情。
人們總是懷著某種崇高的情懷開始一件事情,結果走的遠了,忘了當初為何而來。
乾楓強壓下那股沖動,說道:“女媧娘娘對我們恩同再造,她吩咐下來的事情我們一定要盡全力做好。”
“等把這些事情做完,還了這份恩情,我們就離開混沌。”
王君很贊同他的想法,說道:“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重塑天界,補全大道,也不是我們能辦到的。”
擱在千年以前,三界幾大圣人隨便哪一位,開天辟地如等閑。重塑一個天界,圣人用大神通,也只在片刻之間。
現而今再沒有圣人敢鬧出這么大動靜了。前者,鴻鈞老祖將整個天界挪到紅斑處,企圖堵住數以萬計的空間破洞,也有用天界鎮壓紅斑的打算,結果紅斑暴怒,頃刻間把天界吞噬。天界眾仙沒有一個逃出來的。
紅斑就好像一口利劍懸在人們脖頸處,隨時要取人性命。
圣人們閉門不出,一方面躲避紅斑,一方面沉下心來謀劃如何除去紅斑。
這個時候說要重塑天界,對準圣修為的乾楓和王君來說無比艱難。
兩人毫無方向,信馬由韁在混沌中游走。
突然,周圍空間一緊,兩人身子一滯,停下腳步,環顧四方,沒有察覺異常。
“剛才怎么回事?”乾楓說道。
“明顯法則之力突然加強了。”王君說道。
“有人要向我們動手嗎?而且是個能夠操控混沌法則之人?”
兩人猜到一起去了。他們真猜對了,有個十六七歲的調皮少年惡作劇,戲弄他們,就想逗個樂。
少年見兩人不受混沌法則束縛,“咦!兩位高人,等等我。”
他之前戲弄過不少仙客,都被他利用混沌法則落下面皮。但今天這兩人只是身子一滯,復前行,這是高人呀!
騎牛人有交代,哪天遇見不受混沌法則約束的人物,一定要跟人家交朋友。
少年在混沌中等了三百年,今天總算等到了。
“兩位高人,留步!”少年搶步來到兩人前邊。
這少年十六七歲,打扮得像個鄉村秀才。模樣卻極丑。
王君忍不住隨口說了一句,“真的好丑。”說完她忙捂住自己的嘴。
乾楓尷尬的站在少年面前,擠出一臉尬笑,:“呵呵,她是說我,說我!”
“對,我說的是他這身衣裳。”王君睜眼說瞎話,老臉發燙。
少年卻不以為意。“師傅說一身臭皮囊終歸要重歸混沌,唯道心可永存。”
這少年別看丑,臉像被火燒了,卻也是準圣。
“乾帝,君帝!”
“元!”
雙方互通姓名,元說他住在混沌之墟,老師是騎牛人。
兩人聞言差點笑出聲來。騎牛人,對乾楓和王君來說是一塊心病。按圖索驥,今天非要見你一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