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歸塵覺得,自己的性格思維受自家爺爺的影響挺深的。
其實說實話,在她看來爺爺并非如世人所見一般有大儒風范,反倒是個跳開世俗的老頑童。
她覺得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句話用在自己和爺爺身上十分妥當。
看,她多么有自知之明。
“學學你哥哥。”
陸歸塵撇撇嘴,“哥哥有什么是值得我學習的,黑心肝?”
“我說的是詩書禮儀還有待人接物。”
陸彥通對于孫女對長孫的評價不置可否,不過其實內心里倒有幾分認同。
看了一眼滿不在乎的小孫女,“詩書禮儀可不是白學白讀的,口無遮攔亂用的后果就是早晚有一天這些詩書的恰當用法會被無意識的丟棄掉。”陸彥通忍不住頭疼,“還有你行事太過囂張,容易招人記恨,就不怕背后的絆子?”
“哦,爺爺是想讓我學學哥哥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陸歸塵挑挑眉,“可是陸家有一個就夠了,我還是表里如一的好,……囂張點好呀,囂張點行事方便。”
陸彥通這次是真的忍不住指化為掌,拍到陸歸塵腦袋上。
我看你也是個表里不一的主!
再見到陸歸塵陸彥通不止一次反思當初決定送她去蒼溪山拜師是否正確。
“老爺,您在看什么?”周月吟輕聲問道。
洛懷潤聞言收回目光,“沒什么。”
“是在瞧陸家那位小姐吧!”周月吟語氣平和的一語道破,“我打第一眼瞧見陸小姐的時候也驚到了,她和姐姐實在太像了……”
說到這里,周月吟忍不住嘆息一聲,目光也帶了絲追憶,“可是……巫陵陸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是姐姐的孩子呢,不過是長相極為相似罷了,是為巧合。”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長相如出一轍但沒有半絲血緣的并非沒有,侯爺再瞧下去陸帝師該生氣了。”
洛懷潤抿了口酒,“我知道了。”
周月吟似松了一口氣,又給洛懷潤添了杯酒,“那就好。”
只是重新放到腿上的雙手忍不住收攏、攥緊,和她臉上的輕松笑意截然相反。
不過洛懷潤因為心事并沒有注意到。
午時,皇帝、太子、皇后、太后準時抵達,一眾大臣家眷行禮,常規的禮節過后便是照例說些場面話,宴會開始。
“今日宴會本就是為了慶祝皇兒及冠,只為盡興,所以本宮便和陛下商量了一下,此次助興表演由各位小姐來,想必會有不一樣的樂趣。”
這是一早就定好的,可不是如皇后所言臨時商量的,但是看破不能說破從來都是不成文的規矩。
皇后一席話落,場中人面色各異。
興奮有之,激動有之,緊張有之,事不關己亦有之……
陸歸塵正是屬于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那一類人。
為太子選妃是成定局,不過這太子妃的人選在這場宴會開始之前十有八九已經定下了,現下不過走個形式而已。
你知我知但都不說的無形形式。
“太子妃”可不單單只是一個頭銜,不可能就一場才藝表演便草率的定下來。
絲竹聲起,場中已經有官家小姐跳了舞,陸歸塵即便在這樣的場合依舊曲著腿,胳膊肘支在腿上,手頂頭。
大家閨秀的端莊半點不沾,不過卻帶著說不出來的瀟灑恣意。
有才藝便上,想搏一搏的也上,陸歸塵覺得這才藝助興反正和她沒什么關系了。
可奈何,酒過三巡一個兩個三個不和諧的聲音一下子把她推倒了風口浪尖上。
“早就聽聞陸家小姐學識過人,又生長在人杰地靈的巫陵,才藝定然也非同一般,不若陸小姐也來表演一番助助興?”
這場宴會為太子及冠而設,他不好缺席,所以即便討厭參加各種宴會的他也不得不坐到這里。
景逸打陸歸塵進來的時候就盯上她了,此番不找點事給她對不起他受的罪!
“在南桑國時便聽聞巫陵陸家的名聲,對陸帝師更是仰慕不已,陸小姐身為陸帝師的孫女想來也有過人之處。”
這是郁殊寒的聲音。
“前日子陸小姐在南陽王府郡主的詩會上表現出彩,接下來更是叫我瞧見陸小姐颯爽的英姿,陸小姐可真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這聲音聽著也熟悉,是那個叫洛盈依的京中才女。
陸歸塵不動聲色的往身旁陸彥通瞟了瞟,而陸彥通也正把目光投向陸歸塵。
陸彥通覺得自家爺爺是個烏鴉嘴。
不過……這景逸和郁殊寒針對她還能說得過去,因為他們或多或少都和她有點過節,她多多少少都坑過兩個人,但是這洛盈依是個什么意思?
好像從一開始洛盈依就對她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太子妃?
陸歸塵覺得不止。
瞇了瞇眼,旋即笑著站起來理了理褶皺的裙角,對著上手拱手拜了拜,“可能要辜負各位的溢美之詞了,民女打小長在鄉野,在巫陵在陸家也沒呆多長時間,那些文雅的東西實在拿不出手,還是莫要獻丑了。”
“陸小姐太過謙虛了吧!”景逸哪能這么容易放過陸歸塵,“助興助興,陸小姐可莫要掃了興致。”
在景逸之后,郁殊寒和洛盈依又相繼添了把火,真正把她推倒的風口浪尖上。
“陸家丫頭上次不是跟本宮說過會吹簫么,可帶了蕭?隨便吹一吹意思意思便可,好不好沒關系,左不過是個助興,這么多人都聽期待的。”
皇后出來打圓場,不過此話一出,陸歸塵再推辭就不行了。
陸歸塵微微揚眉,“恭敬不如從命,還望莫要嫌棄!”
說著,從腰間抽出蕭放到嘴邊,吹氣,纖指微動。
一串音符流出,由緩到急,再到平緩徐徐。
陸歸塵選的曲子簡單,而在吹奏方面,一首曲子吹的斷斷續續,更像新手。
一曲罷,不至于像詩會上難以入耳,可還是欠缺了點,不過這也沒什么好詬病的。
太次會讓人抓把柄說不重視、故意而為之,嚴重點還能是藐視皇威。
太出色又會被指詩會上是故意的,免不了要爭執一番。
權衡之下,還是這樣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