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這聲音由遠及近,又慢慢的淡去。那根金針的波動,李白能感覺的出來。就好像他自小摸的劍,摸的不同石料。這些東西“內心”的樣子,他都能感受的出來。
叮叮,叮。正當李白躲在二伯房間的門外,心里暗自捉摸著,這金針是取自哪里的金色礦時?
耳邊就聽到一道磨牙的聲音:“太白,你說,你是不是,已經把小虎我給忘了啊?”
李白一扭頭,就見小虎紅著眼睛,站在自己面前,怒視著自己。
“啊,沒有,小虎,我就是太擔心我二伯了?!崩畎渍f。
“咦,太白,你不是最討厭你二伯嗎?我記得你還說,你二伯把你父親趕到采石礦場去了呢。你還說非常討厭他呢!”小虎如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
“是嗎?小白,你是這么說的?”房間內的李伯仁提高了聲音喊道。
“么有么有。二伯,我們倆先回家了?!崩畎桌死嬷觳桓以僬f話的小虎,麻溜的往家里趕去。他心里想著這小虎真管不住嘴。
看著兩小鬼呲溜的跑了,李伯仁漆黑的眼珠里,透著淡淡的涼意。他撐起自己的身體,看著手心里一絲黑氣:“是誰讓你不舒服了。”
“李白,怎么會跑到武器鋪里的?”云之彈動著手指上的金針,這針一顫一顫的,金色光芒的深處,隱約還可見一絲淡若無的黑焰。
“他父親不在身邊,這男娃子難免瘋了些,更何況那是李家鋪子?!崩畈逝ち伺げ弊樱源采嫌迫黄鹕恚粗菜坪苷?。
只是他腳步剛落地,腳下便黑氣縈繞,呼的一聲,全身便被黑霧籠罩住。他身后的云之輕笑著道:“心黑了,你是要放出來活動活動?”
嘎吱嘎吱的聲響過后,消失的李伯仁只留下了一句話:“不能讓那個蠢貨壞了我們的事!”
而呆在原地的云之,他上揚的嘴角微斂,轉身間手指上的金針就化成了煙。他又開始擺弄自己房里已然被吸干了藥氣的藥材。也就是那些原本放置在房間里,架子上的各種奇珍草藥。在這一刻內全數碎末成渣渣,只是這渣渣對他也有許多用處。
深夜月黑風高之時:
冰冰冷冷的寒風,帶著虎嘯龍吟般的氣勢,呼呼嘯嘯地吹著,貌似要將整個北涼鎮撕成碎布。
在深黑的月色遮掩下。
是李白胖而圓潤的臉蛋,凍的通紅的兩腮。以及一雙大而幽深的杏眼里,含著無盡的霧氣和些許的淺紫色的煙華。他身穿一身青色短打綢袍,兩袖口繡著冰蘭花,腳上蹬著雙墨色長靴。
窩在這個小小的屋頂上,李白伸了伸小細胳膊小細腿,準備擁抱屬于他的月華。心里打定主意,要是還沒能開竅,他就要先去鑄一把,以后自己行走江湖時用的劍了。
苦等多時,自己的身上卻沒有,招來一絲一毫的靈氣。無奈之下,他背著小手,自屋頂一蹦而下,快速的往自己的房間鉆去了。
不大不小的屋子內閣里,一半堆的是各種雜書,另一半放著的是堆積如山的石料。
而這個內閣里的一切,都是他自三歲那年到現在,從各個長輩那里“坑蒙拐騙”來的,大多是很普通的“貨色”。
他每天睡覺之前都要數上一數,今天晚上他也不意外。
小腳在每塊石料上走一走,然后猛的趴在石堆里,劃拉著他藏在最里面的一塊石料。這塊黑的不再黑的石料,是李家嫡系賞給家主的,只是他們卻只從里面發現黑灰石,因而黑灰石被挖完就扔給了李白做玩具,也是他的第一份生辰禮。
自那以后,李白就暗暗的記著,二伯這個人摳門而且自大。
這個石料沉甸甸的,他叫它小黑料,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總舍不得扔掉。
今夜他守到五更以后,才回來呆做在石堆上,木木的發著呆。
這燕川大陸,修道者甚多,但凡修道高人,沒有不喜愛靈氣充盈之地。
可不知道什么鬼?燕川大陸的靈氣越來越稀薄,尤其越靠近邊界和海洋的城鎮。就連原本居住在鎮上的修道者們,也消失了不少,感覺奇怪又說不出來哪里奇怪?
說來他有些難受,不能邁入修道之路,就算他不分白天黑夜的等待,時不時的鍛煉也無計于補。
所幸還是干點別的吧,于是,他悄摸摸的揣了那塊黑料,跑去了他父親的秘密煉劍室。這個煉劍暗室是連接著他和他父母的房間的。
寬寬敞敞的煉劍房里,碼滿了黑灰石和一些毀燃草,以及一些放置角落的舊物件。
黑灰石這種石料能在毀燃草的作用下,整整燃燒七天,但奇怪的是,只要是中途劍成,便會自動熄滅,因而也叫它劍成石。
兩套天黑石打造的,四四方方的煅火臺,一個大的,一個小的。兩個臺上都放著水薄霧般的劍紋器皿,以及擱置在一邊的挑劍木。
大大的杏眼里滿是興味和好奇,他自小就進來看過父親打過三次劍,但每次就只看了一半,就被他娘喊去吃飯了。其實,李白知道,娘還是怕自己和父親一樣,只能走上鑄劍的道路。
因而,他后來就很少來了,一心一意的求道,可現如今,他還是來了。
摸了摸有些塵土的煅火臺,他的眼里滿滿的霧氣,為自己的不甘心,也為父親的認命有些氣惱,真是二伯讓您干什么,您就干什么。
您就老老實實的找找石料了。
李白先是細細的,將那個小的煅火臺洗了洗,然后在火臺底下填了幾塊黑灰石,再將毀燃草碾碎,小手往里面一丟。噗通的一聲,煅火臺就如活了一樣,自上而下游走著火焰。
最終水薄霧般的劍紋器皿蕩漾了一下,開始不斷的變化著形狀,火焰也融在了其中。
蕩漾的劍紋在火中跳躍著,時不時的會躍出火花來。這個時候,他要站在火的面前,因為這劍紋火要圍著你繞一圈。
據父親所說:“這劍紋火要是都不喜歡你?你還打什么劍?”
可是到此時此刻,李白才明白,每次看著父親被火圍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他一直以為父親在哄著自己玩,那火其實是他自己操控的。哪知這劍紋火在自己的身上打著轉時,明明沒有燒著自己,卻能讓他痛到了極致,身體里像進了火在燃燒。
他整個人微微蜷曲著,差點砸進這劍紋器皿上。
數不盡的汗水混著血水慢慢的自他的手腳流出,直直的流進了煅火臺里。直見這劍紋火光芒大盛,逐漸的將李白全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擱置在地上的黑料,竄入了劍紋器皿里。原本正燒著李白的劍紋火,悠的一下子抖了下,它突地返了回去。
而正倒地昏迷中的李白,沒有看到黑料和劍紋火打架。
它們燃起了滿室的火焰,攪碎了所有的黑灰石和毀燃草,令整個煉劍室火影重重,滿是燒灼的黑煙,不斷的想將火給埋了。
咳咳咳,李白的眼睛,不知被什么給灼到了。而他的腦海里有什么碎了,啵,細小的脆響,然后朦朧之中,腦海里出現了一幅畫面。
一塊青色的石頭,壓住了冒頭的火花,死死的碾著它,一遍又一遍,這火花也有趣,每被碾一次,它就咬一小口青石。
一次又一次,李白坐在那,看得有趣。
這邊兩個掐的十分難過。直到李白看不下去,才喝問:“你們打完了沒?好困?!?p> 啊啊啊,李白就聽得腦海里一聲聲的尖鳴聲,不斷的回蕩了好幾圈,才慢慢的平復了下來。等他稍稍適應了些,才睜開眼睛,卻被強烈的白光刺的一下子,又閉上了,很疼很疼的感覺,讓他伸手就摸了一臉的血。
恍惚間,李白覺得自己煉劍,難道燒著眼睛了嗎?這血,不會瞎了吧。
他剛嘀咕了一句,腦袋就挨了石頭砸了一下。
這令李白極度不爽,想他走遍天下,劍法也練的十分出色,身手怎么退步了?最終,他慢慢的睜了睜眼,在適應了強光后,隱隱約約的看清了這暗室。
何其的慘烈之狀,黑灰石四分五裂的躺尸,毀燃草早不見了蹤跡,到處都是燒斷的舊物,唯有那小小的煅火臺之上青光流轉。
李白湊近了些,將臉上的血使勁的擦了擦,在模糊的視線里。他貌似懂了什么,卻懂的不夠透徹。這煅火臺全青了,可那水薄霧般的劍紋器皿里的小黑料,也全青了。
原來這破石頭真不破??!
只是自己什么時候將它放進去的?
那個火花是劍紋火?
那么這塊青石會是小黑料嗎?
劍紋器皿里的小青石,一跳一跳的波動著,如同連接上了煅火臺之中的青色流光一般,在李白的腦海里一點點的勾畫出,它自己想要的劍的樣子。
于是李白的心里:這石頭是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