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么美嗎?讓你看的這么入迷。”她突然開口說話了,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多出了一抹冷傲的笑容。
“姐姐美若天仙,我自然而然就看的入迷了。”
“小嘴兒真甜呢。”她眼中帶著輕快的笑意,挽起香袖,一個輕巧的轉身,便離開了這里。
而那扇門也隨著她的離開而合上了。
風月樓內,小姚坐在自己的房間里,沏了一壺茶,同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說道:“你猜我剛剛去做什么了?”
那男子披散著長發,身著白色立領衣裳,外穿一件黑色金紋大氅,瞥了一眼小姚,冷冷的回了一句:“我哪知道?”
小姚說:“你就沒什么想問的?”
男子信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后,問道:“今日...門前抓的人,你可有看清楚了?”
小姚將手臂拄在桌子上,笑吟吟地說道:“丹姐又撈了幾個小姑娘,碰巧被你見著了。怎么了,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男子單挑了下眉,不語。
小姚說:“不過...我剛才去小室探了一下,倒是遇見了一個絕色美人兒呢。”
“哦。”
“你不感興趣?”
男子抬眼去瞧她,眼里并沒什么情感流露。“拐彎抹角。”
小姚抖著肩膀笑了一聲,緩緩說道:“那女子容貌姣好,膚白貌美,細眉杏眼,楚楚動人。就算是身穿一件似于丫鬟的服飾,也絲毫沒有遮住她絕好曼妙的身材。”
“嘖嘖嘖,若是她真做了這風月樓的新人兒,我還真怕她占了我的風頭去...但那女子頭破血流的樣子,看著讓人心顫了些。”
男子瞥眉頓了頓。
“哦對了,她腰間還懸著一個可精致的小鈴鐺,我一眼就相中了,真是惹人注目呢。”
等小姚說完這句話,原本還帶著些許遲疑的男子立馬站了起來,眸光灼灼的看著她,用著質問的語氣,道:“鈴鐺?”
小姚不知其中緣由,“嗯”了一聲,木納的點了點頭。
男子驟然一愣,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隨后爭著趕著就往門外沖。
小室門前,站著一個面容冷峻的男子,他手中持著短刀,也不去正眼敲那看守小廝,冷聲道:“讓開。”
看守見這人的態度,擺明了就是對自己不敬,自然不會讓道,也不服氣的問:“你誰啊你?你說讓就讓啊?去去去,滾一邊兒呆著去,別煩老子。”
男子斜眼回看,本身帶著的不怒自威的氣息,讓看守小廝的氣勢頓時弱了七分。
這時,小姚氣喘吁吁的趕到了現場。
“公子,你先勿要捉急。你若執意要闖,丹姐會責怪我的。”
男子微微揚起下巴,眼神冷淡,問道:“怎么,你有意見?”
“公子隨我過來。”
兩人走到了一旁,小聲交談。
“央子義,你能不能給我安分點兒?!你這么魯莽,攤上事兒的可是我!”
小姚扯著嘴角抬頭緊盯著那人,只見那人眸子冰冷,微微垂眼去瞧她。
“傅小姚,是你先告訴我的,別什么事都怪我。”
“你!...我又沒料到你會如此莽撞,竟爭著搶著跑到這兒來了啊!”傅小姚又回頭望了一眼小室。“那里面有你認識的人?”
“嗯。”
“這樣吧,我回頭跟丹姐提個議,舉辦一個拍賣場。我知道你出手闊綽,贖出一個小姑娘,自然是揮揮手就能招回來的。”
“你這是變著法的燒我的錢啊?你們風月樓挺會做生意嘛。”央子義聽到這兒,就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眼睛忽的一亮。
“干不干?不干就拉倒。這人呢,你也別想要了。”
“我當然樂意了,我還希望明日就能來到拍賣場一睹姑娘們的芳容。”央子義微瞇著眼,一想到那位女子在臺上驚慌失措的模樣,他心中竟有些興奮。
“給我施加壓力?行啊你央子義。那你先回去,明日來便是。”
“等等,我還有一請求。”
“什么?”
“讓我看看里面的人。”
“央子義,不是我說你。你堂堂一個聰明果干的小王爺,怎么就能說出這種話呢?哎——”傅小姚嘆氣道,“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想要進去可以,不過你不能打草驚蛇。若是讓里頭的人認出你來,這事兒更不好解決。”
“那你說,我照著做便是。”
傅小姚轉了轉眼珠,指著那門前的看守小廝道:“你,過來。”
看守小廝立刻笑臉相迎。
“去取一個面具過來,最好要丑一點的。”
央子義臉色一僵,就連著身體也遲鈍了一下。
“丑...一點的?”他遲疑的問道。
“不行?那你別想進去了。”傅小姚伸出纖長細嫩的雙手,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觀賞起來。
“聽你的。”央子義咬咬牙,忍氣吞聲道。
“這就對了,我還治不了你?”傅小姚輕輕接過小廝手里那單一的面具,上面頂著幾道子混亂的線條。其實這面具也沒多丑,就是看著亂了些。
央子義久久凝視著那張面具,本來抬起的手此刻就這樣舉在半空中,伸手去接也不是,放下手走人更不是。
“諾,拿著啊。”傅小姚帶著狡猾的笑,向前遞了一下。
央子義眼中帶著怒意,眼神陰冷,二話不說就耍性子一般的將那丑陋的面具抓起,扣在了自己臉上。隨后他立即轉身,也不讓那兩人看到自己帶上面具的樣子。
而小廝也算識趣,早在之前就打開了門鎖,只等他推門就是。
他站在門前,嘴唇緊閉,輕輕推開了門。
那一群虛弱的女子全都蜷縮在墻角瑟瑟發抖,抱團取暖。她們嘴唇發白,被凍的一抖一抖的。
而最讓人一眼便看到的,便是那跪在小室正中央的女子。
她半跪在地,臉上糊滿了血,些許灰塵混著有些干了的血留在她的臉上,幾滴也順著下巴流在了她舉起的雙手上。
只見在自己的胸前抬著手,而她手中捧著的鈴鐺,正被鮮血浸染著,滴落在那細致的海棠花紋上,顯得格外妖嬈。
央子義一眼便注意到了她,那是賀君賦。
如果不是看到她這般處境,央子義又怎會緊皺眉頭。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的沖動,就愣愣的站在那里。盡管臉上并無表情,但現在見到那女子,一種可憐的心情油然而生。
潯與國覆滅的那一天,她也是這般可憐的。
賀君賦手上的繩子深深嵌入她的手腕,看樣子應該是掙扎了許久未果,已經被粗麻繩磨出了血。
在央子義開門的那一瞬間,賀君賦如同受驚的鳥,抬起那噙滿淚水的眼,惶恐的望向他。
也許那惶恐之中帶了一絲期盼,她期盼開門的人是央子義,只是在那扇門又重重合上后,那份焦急的心情徹底消失了。
央子義始終沒有摘下面具,他拖著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到了傅小姚身旁,冷言問道:“里面那個滿身是傷的女子,是誰把她弄成那樣的?”
看守一看完蛋了,乖乖閉上嘴站在一旁,也不說話,只是怯怯的低著頭,時不時瞟上兩人幾眼。
“不清楚。”傅小姚聳肩道。
在面具下,那雙猩紅的眼死死盯著因膽怯而微微發抖的看守小廝,那片火在他的眼中燃著,在剎那間,刀入了喉。
“我不在意人是不是你虐待的,但看管這里的人是你,沒盡好職責的也是你。”央子義看著那把插入小廝喉嚨的刀,輕啟唇道,“敢動本王的人,你本事真夠大的。不過,你還真沒這個能耐。”
面具上雜亂無章的線條牽連著央子義的心,他的心也是亂糟糟的。
若不是見到她時心跳驟然加快,此時此刻也就不會如此激動了。
“再找個安分些的人看著點,別出了什么差錯。”他回頭又看了一眼小室的門。
“那這人怎么辦啊?死這兒了?”
“那還能死哪去?死你家門前啊?”
“這就是我家啊!”傅小姚翻了個白眼,又道,“我不處理這人,反正他是你殺的,你自己處理。”
央子義也不做回應,邁出腳就往外走。
“你想跑?”傅小姚轉頭道。
“本王會派人來清理的,急什么。閉嘴,死娘們。”
“你給老娘站住,你說什么?央子義你這是活的不耐煩了!”
傅小姚原本平和冷艷的臉上頓時變得面目猙獰,在央子義身后破口大罵。
“別跟著我了,姚姐姐,我錯了還不行?小爺我回家準備銀兩,還要麻煩姚姐姐照看那個丫頭了。”
傅小姚一聽,咧開嘴撞了下央子義的肩膀,也不生氣了,湊近他低聲問道:“那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還能是什么人?”央子義勾唇一笑。
“喜歡的人?!”傅小姚問道。
“屁!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
“這么重要的朋友啊~”傅小姚意味深長地看著央子義,央子義瞬間羞紅了臉,支支吾吾的答道:“也...也不是很重要!別說了,小爺走了,以后少拿這種白癡問題來問我!”他話也沒說完,就急急忙忙的轉身,面紅耳赤地小跑出了風月樓。
他紅著臉急匆匆的跑回了王府,一旁干活的丫鬟小廝們從未見過王爺如此緊張的樣子,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才讓他憋的漲紅了臉。
“王爺,您這是怎么了?”等央子義剛進書房,管家便跟隨進來給他倒了杯茶。
“無...無事,你先下去吧。”央子義拿過茶水,一口氣喝了個凈。管家點頭退下后——央子義突然低著腦袋,雙手捂住頭。
“完了,完了。”他口中一直念著這句話,臉上的紅暈一直未消散,腦海里全都是賀君賦的樣子。
他先是聯想到了賀君賦喜笑顏開時的模樣,又出現了賀君賦滿身是血,狼狽虛弱的模樣。隨后,再仔細想想:她手中捧著的...好像是我的鈴鐺?
“真的是我的鈴鐺?!”
他“嗖”的一下站起身,低頭瞧了一眼腰部,又拿起那腰間的玉佩,發現掛在上面的鈴鐺早已不見。
“這小屁孩什么時候學會偷東西了?!”他低聲咒罵了一句,再也坐不住了,喚了一聲管家進來。
“你給我備足銀兩,明日我有要事。”
“是,王爺。”管家應了一聲,彎著腰離開了。
書房靜的出奇,雖然平時的書房也很安靜,可大家總覺著,今日的安靜,總有種是暴風雨要來的前奏的感覺。
直至第二天,管家在太陽剛升起時,敲書房的門無人回應,才輕輕推開了門查看情況。結果看到央子義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身旁擺著一副畫,上面畫著一個面帶微笑的美人兒。管家總覺著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但記憶確實是很模糊了。
“王爺。”管家也不再研究那畫,輕聲喚了喚央子義。
央子義睡眼惺忪,頭發又翹了起來。說起來...就算是他不睡覺,兩鬢的頭發也是有些微微翹起的。
“王爺,銀兩已經備好了,您什么時候要啊?”
“不急,晚一點時送去風月樓即可。”
“啊...是。”管家有些遲鈍的應道。他雖然知道王爺常去風月樓做客,但昨日王爺讓他備那么多銀兩,就只是為了去風月樓瀟灑快活一次?出于這種想法,管家心中必然驚訝。
央子義垂下眼便看到了他昨日不知何時繪的那幅畫,嘴角帶上了一絲笑意。
不知不覺就畫出來了而已。
他站起身,照常穿著昨日的衣裳,揚著嘴角朝風月樓小跑過去。
“喲,義哥來了。”傅小姚站在二樓朝他微微一笑,臉上依舊帶著高傲之情。
“人呢?”
“急什么,快開始了,丹姐準備著呢,義哥這邊請吧。”傅小姚說著便領著央子義走到了觀眾席上。
不得不說,這風月樓裝修的格外華麗大氣。紅色的絲帶順著房頂流下,裝飾著風月樓的曖昧場景,紅光在風月樓里映著,映到每一個人的臉上,如同紅撲撲的臉蛋。
所有人都圍坐在臺下,有的談論著哪個美女明媚動人,有的則懷中摟著嬌艷美人兒,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