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轉(zhuǎn)身看向高大漢子所指之處。
那是一個四面封閉的地牢,上方開著。可以看到有約莫一百多個孩子被關(guān)在一起,四周還有著淡淡的青色光幕禁制,用以隔絕那至強的太陽之力。
這些孩子的遭遇也好不到哪里去,每個都是面黃肌瘦,精神萎靡。一百多個孩子關(guān)在一起竟是連一聲哭喊都聽不到,每個都是呆滯的。
“神主大人用了秘法將他們的精神禁錮,所以每個都不會哭鬧。”那高大漢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說道,語氣平淡的仿佛面前的不是一群孩子,而是一堆石頭。
“神主思慮周全。”陳青面色有些發(fā)白,雙手捏緊衣角,裝作整理衣冠的樣子,勉強著笑容說道。
那高大漢子看陳青的模樣,皺起眉頭,有些不悅:“怎么?你難道是對曦山神主有何不滿嗎?”
陳青當(dāng)即回返心神,連連賠笑:“小人豈敢對神主大人有絲毫不滿。只是方才在神殿之中因交易之事,被神主大人神威所懾,一身法力激蕩。此處至陽之力又太過強盛,讓我有些難以承受罷了。”
說著說著,陳青忽然靈機一動,上前遞了一件小東西到那高大漢子手中。
那是一顆充滿靈氣的靈芝,藥性溫和,且極蘊靈氣,是清顏的藥蟲尋到后贈予陳青的。
“這位山將大人,在下方才因交易之事惹得神主天威震蕩,如今一身法力不穩(wěn)。還望山將大人容情,給我半日時光,讓我能將修為穩(wěn)固一番。否則只怕在下一身修為境界,今日之后就要付諸流水了。”陳青把東西遞出去后,退后向著那高大漢子躬身行了大禮。
那山將看著手中靈氣極重的靈芝,垂涎欲滴。他是山中修行有道的妖物,對于各種靈藥天生有著極大的感知,明白手中靈芝的珍貴之處。
“既然先生身體不適,那自當(dāng)可休息片刻。不過方才神主所言你也聽到了,本將也不敢留你,需得向神主請示之后方能定奪。”那漢子雖然極想要靈芝,但卻更恐懼曦山之神的威勢。
“那是自然,曦山之上所有一切都該有曦山神主做主才對。山將大人請去,小人就在此地等候。”陳青一副惶恐模樣。
陳青也不怕曦山之神懷疑,方才在神殿中確實受曦山神主神力震蕩,若非有小鼎鎮(zhèn)壓氣海,此刻甚至可能已經(jīng)重傷了。
那山將歡喜著去往神殿向曦山之神請示,將陳青留在了原處。
此地祭壇雖然無人把守,但是作為曦山之神準(zhǔn)備的成道之地,四周刻畫滿了陣紋,甚至還摻雜著曦山之神的神血。莫說是他區(qū)區(qū)一個煉氣境,就是再高上兩個境界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陳青看那山將走了之后,也不在偽裝,他看著那些目光呆滯再無半點靈動的幼童,眸中淚珠滾滾而落。
這得是怎樣無情的人才能做出這等殘忍之事?他把這些孩子當(dāng)做了什么?螻蟻?血食?
陳青仰天無聲怒吼,他不敢出聲,怕驚擾了那山將,更怕引起曦山神主的關(guān)注。
片刻后,陳青收拾好情緒,將憤恨盡數(shù)壓在心底。他登上了方才的祭壇,去查看那些溝壑中的孩子,以及整個祭壇上的溝痕紋理的分布,或許對接下來古雨國朝廷強者攻入此地時會有用。
更重要的,是查探那個立在祭壇正中央的那尊四足方鼎。
那是一尊青銅鑄就的四足方鼎,高近十丈,鼎身上刻畫著各種奇異圖騰,甚至還有上古先民祭祀的圖刻,很是神秘。
青銅鼎立于祭壇中央,所受大日精華最為濃厚,必定是最為重要的至寶。陳青也不希冀能對將之奪走,不過卻要查看清楚才行。
陳青忍著不看溝壑中那些被至陽之力淹沒的孩童,縱身一躍,輕輕地落到了青銅鼎口的沿上。
青銅鼎底部仍舊刻畫著許多繁復(fù)至極的紋理,隱隱有血光閃爍,流轉(zhuǎn)著神性光輝,應(yīng)當(dāng)是用曦山之神的神血所畫。
各種紋理的中央有著一座小小的蓮臺,竟是由珍貴至極的熾陽石所化。要知道一小塊的熾陽石已然是價值極高,這樣一塊桌子大小的熾陽石,恐怕比淇水神君這次用來交易的那一堆熾陽石更加珍貴。
而熾陽石鑄造的蓮臺之上,則是有一個幼小的身影盤膝而坐,正在借著陣紋和蓮臺吸收大日精華。
那幼童被金色的神光籠罩,陳青運轉(zhuǎn)太清靈眸,方才透過層層神光,看清其真容。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兩歲上下的男童,很是稚嫩,整個人如同是用白玉雕琢一般,十分精致可愛,不過卻好像陷入了沉睡中。
“這就是那個陽年陽月陽日陽時所生的孩子么?曦山之神為自己準(zhǔn)備的成道之軀。”陳青默然。
雖然只是個兩歲大的幼兒,但是一身太陽之力流轉(zhuǎn),竟是十分純粹,比之神殿之中的曦山之神,除了沒那么宏大,其精粹程度不弱分毫。
見陳青看向他,那幼童似有所覺,緩緩睜開了緊閉的眸子。那雙眼中滿是迷茫,而后充滿了好奇之色,看向了陳青。
陳青微微一笑,看來這個孩子的精神并未被控制,想來是曦山之神不想破壞這個成道之軀的識海,因此沒有動用秘法禁錮。
兩者四目相對,陳青頓時輕輕地抬手示意噓了一聲,不過他顯然是想多了,那小孩只是勉力睜開了一下眼睛,之后便又閉了起來。
顯然曦山之神雖然不曾完全禁錮其精神識海,但也讓他陷入了沉睡,無法保持清醒。
“到時候一定要將這個孩子救下。”陳青堅定的想著。
他繼續(xù)觀察祭壇上的紋理,過了小半刻中,估計那山將快要回來后,便迅速回了之前所在之處。在靠近關(guān)押身具陰氣孩童的地方盤膝坐下,緩緩調(diào)動一身法力,裝作療傷模樣。
不久之后,那山將便來了,面上帶著遺憾的神色。
“神主大人有令,讓先生你盡快......盡快滾下山去。”說話間依依不舍的將懷中的靈芝取出,遞給了陳青。
“倒還是個講道理的。”陳青心中笑道。
他面上帶著苦笑,從地上起身,擦去嘴角逼出的血跡,又將那靈芝推回給了山將。
“勞煩山將辛苦,這靈芝全當(dāng)跟山將大人交個朋友吧。”陳青面有不甘的說道。
那山將頓時歡喜不已,趕忙將靈芝揣入懷中,將那地牢的禁制打開,讓陳青將那群孩童帶走。
陳青打開小乾坤袋,將一群幼童都收入其中。
“淇水神君的這件小乾坤袋可了不得,據(jù)神主大人所說,一般空間法器都是不可裝入活物的,不然必死無疑。唯有淇水神君這件小乾坤袋,可藏活物,內(nèi)蘊空間又極大,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神物。”那山將在一旁艷羨的說道。
也就是拿了陳青的靈芝,所以現(xiàn)在才愿意說,方才上山途中和入后山之時都是不做半點聲響的。
接下來山將把陳青一路送下了山,拿人手短,倒也沒真像曦山神主所說的將他扔出去。
陳青自然不可能把那些孩子送到淇水神君那里去,他循著之前與菩禪和清顏說好的去處一路狂奔而去。
奔走一日后,已然遠(yuǎn)離曦山數(shù)百里,陳青入了古雨國西境一座大城——滁州城。
此地正是他與菩禪二人約定之處。
陳青直奔滁州州府,表明身份后被帶入城主府,菩禪和清顏都在其中等候。
滁州城乃古雨國西境大城,坐鎮(zhèn)此處的城主林舒昂也是一位修道有成的高人,境界遠(yuǎn)在陳青等人之上。聽聞陳青等人作為之后,連連驚嘆少年英雄。
“林城主,不知古雨國強者何時能到此地。”陳青問道。
林舒昂聞言微微沉默:“曦山之神是古雨國中首屈一指的山水神祗,修為境界之強想來陳小哥也見識過了。”
陳青點頭:“不錯,那曦山之神威勢之強,確實有若神魔。”
“我古雨國不比大唐帝國那種坐擁天下的強悍,能對付曦山之神的強者雖然有,但是卻難以直接出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只能從大唐帝國請強者相助,而大唐的強者因路程太遠(yuǎn),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林舒昂面色很是難看。
“路程遙遠(yuǎn),恐怕是不想付出代價才對。”陳青在心中默默想道。
不過心頭卻也是了然,古雨國中竟是無人能壓制曦山之神,尤其再加上一個不弱多少的淇水神君,確實棘手。
“不過雖然沒有能夠直接鎮(zhèn)殺曦山之神的絕世強者,但是能與其相抗衡的強者卻已經(jīng)在趕來的途中了,不日方至。”林舒昂又道。
“距離夏至日已經(jīng)只有五天,若不能在此之前阻止曦山之神,到那時無數(shù)幼童喪命,曦山之神更進一步,恐怕更難斬殺。”陳青嘆氣。
不過這些事情不是靠著焦急就有用的,陳青不在糾纏。到州府的演武場,將小乾坤袋打開,把那百多個幼兒釋放了出來。
“這些孩子被曦山之神禁錮了識海,我等修為太低,難以解開,就只能交給城主和朝廷了。”陳青三人將孩子交給林舒昂之后便離去了。
三人在城中呆了兩日便離去了,朝著曦山出發(fā),他們說過要看著事情圓滿解決才會離開,便絕不會食言。
在曦山和淇水之間的某處呆了三日之后,終于傳來動靜。
古雨國強者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