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閣內回響起一道頗為尖銳的笑聲:“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這毒針還是慢了些。”
這笑聲雖尖,嗓子卻粗,像是男聲,又似女聲,林崢一聽之下,不禁打了個哆嗦。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霍都所有詭計盡皆白搭,瞧了眼腰間那口只裝了一半的布袋,他決定見好就收,先撤為妙:
“袋中起碼有十余本中上乘武功,雖然沒能得到易筋經,但也足夠了,起碼不是空手而歸。”
他對四位老僧拱了拱手道:“小王誤入藏經閣,絕非有意打擾各位大師清修,我現在就走。”
說罷,他助跑幾步,朝著南面墻的方位沖了過去。
林崢和尹思過正好躲在南面墻的書架陰影處,忽見霍都迎面沖來,他倆趕忙躲在了南面墻左右兩側書架與墻的縫隙處。
好在霍都一直都在瞄準上方的通道,也沒注意到林尹二人,助跑到通道口下方,腳尖一點地,便斜斜地跳進滑道。
只聽見滑道里傳來吱吱的刮物聲,顯然是霍都為了不往下滑,而用指甲緊刮著墻面。
刮了一陣后,便見一雙的黑靴白襪從通道里掉落,刮聲才漸漸消失。
四名老僧皆知那滑道之所以要打磨得光滑如玉,為的就是讓尋常盜賊有進無出。
他們本是一臉淡定的負手而立,等著看霍都從通道里掉出來的狼狽樣,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那貴公子竟是不顧形象的脫鞋爬墻,然后憑借汗腳粘住滑道,硬生生止住了下滑趨勢。
“哎呀不好!”
過了一陣不見霍都下來,那駝背除塵僧這才一拍額頭道:“那家伙布袋里可帶走了不少秘籍啊。”
“都老了,健忘啊。”掃地僧淡然道。
無眉老僧放下了手中的木刷和馬桶,尖笑道:“反正我們只是負責雜事的僧人,又不負責守衛藏經閣,何必理會那么多瑣事。”
接著頗為不屑道:“那小子要走就讓他走吧,袋子里的那些普通功法,就算是拿來送我,我也只是當作垃圾隨手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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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崢一邊隨手撿起地上一本尚未收錄的秘籍,開始快速收錄,一邊豎起耳朵聽這幾位老頭聊天,心中不禁嘆道:“這無眉老僧好大的口氣。”
“霍都袋子里的秘籍盡數是篩選過后的中上乘功法,到了那老僧口中竟成了垃圾一般的存在。”
只聽見那掃地僧手握竹掃在地上掃了掃,淡淡道。“曹師弟能夠自創絕世武學,已達一代宗師的境界,自然是不會將其它的凡俗功法放在眼里啦。”
“難怪口氣這么大,居然能夠自創功法。”
林崢想起了凡所創的三十八路彈腿也只不過是下乘功法,心中不禁好奇道:“這無眉無須老僧說話陰陽怪氣的,不知能創出什么拳法來。”
“嚶嚶捶胸拳?”
那燒柴僧揮了揮手中漆黑如墨的燒火棍,說道:“雖然守衛藏經閣并非我等分內之事,但畢竟都在寺中清修,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功法被盜吧。”
除塵僧將擦地的灰布纏在腰間,準備往通道里跳去:“你們不愿顯露身手,那就讓我去追那小賊吧。”
“追吧,統統去追吧。能少一個對手是一個。”林崢暗自祈禱道。
哪知就在除塵僧準備先行沖進那光滑無比的斜坡時,忽地聽到入口通道響起霍都的一聲慘叫。
接著撲通兩聲,兩道人影從入口通道里相繼掉了出來。
除塵僧拿起燭臺往前一照,才發現霍都被壓在下方,而他上方則是躺著一名穿著銀格袈裟的老僧。
只見那老僧的袈裟上已經沾滿了紫血,身上還有許多刀傷在不住地流血,本應紅光滿面的臉龐卻是變得紫黑。
原來這銀裟老僧忍著傷勢在藏經閣前擊斃一眾黑衣人后,才搖搖晃晃地趕回藏經內閣,準備對付那闖入閣內的三人。
他爬繩下井時,便已經覺得后力不繼,險要摔落,降到滑道入口處時,他才松了口氣,任由自己往密室里滑去。
只覺下滑過程中似是撞到了什么,一陣慘叫過后,兩個人齊齊跌了出來。
這一摔,霍都頭先著地,再加上銀裟老僧的一記泰山壓頂,登時昏死了過去。
那銀裟老僧卻也因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兩人摔地后便一動不動。
“了慈大師怎么會傷得這么重?”
掃地僧連忙上前去探了探鼻息,隨即并指如劍,連戳那銀裟老僧的周身血脈,幫其止住了血:“了慈是中了那家伙的毒針。”
除塵僧則是在霍都懷里摸索了半天,除了找出些銀兩,還翻出了一瓷瓶藥,拔開瓶塞嗅了一下。
只覺一股草藥甘香撲鼻而來:“這應該便是解藥。”
掃地僧揮揮手:“不必了,他已經服過本門的解毒靈藥,不宜再服其它藥。”
他瞥了眼那昏倒在地的貴公子:“再者這家伙詭計多端,未必便會將真正的解藥放在懷里。”
“了慈既已昏迷,這守住藏經閣的任務也就落在咱們四個老頭的身上了。”
他話剛說完,略顯渾濁的眸子忽地往南面墻的影陰處一轉。
林崢在暗處與那老僧的雙目相對,忽覺一股涼意直涌上來。
他處于暗處,按理來說那老僧應該瞧不見才對,只是林崢莫名覺得自己已經被盯上。
正當他恍惚的一瞬,那掃地僧已然憑空消失。
林崢想也不想,一記羅漢拳徑直往前打出。
昏暗中只覺自己拳頭已經與一枯爪相碰,只聽見“咦”的一聲,便見到那掃地僧連連倒退,直至退出了書架間的通道,來到了有燭光照耀的中心地帶,才漸漸穩住了腳步。
只見在燭光之中,那掃地僧左手拿著竹掃撐地,右手呈現爪狀,卻是微微有些顫抖。
他甩了甩略微有些發麻的右手,原本淡定的臉龐卻也顯現出一絲驚訝,只是這驚訝在他臉龐上一閃而過:“我從未見過有內功如此深厚之人。”
“你倆到底是什么人?”
林崢見已經被察覺到了,干脆便帶著尹思過走出了陰暗角落,來到了燭光照耀之地。
掃地僧在見到兩人的樣貌后,臉色忽地大變,他本以為能有如此深厚內力之人,年紀恐怕至少也得上百了,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對小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