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
每次從這個聲音中醒來,我都想笑,我到底有多少血,怎么就流不盡了呢?我右邊早空無一人,我的血還有什么用?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竟發現對面站著一個蓬頭垢面破爛娃娃般地血人,手腳被反縛,左肩右肩和胸腹三支血箭穿肉而過,縷縷鮮血正一滴滴向下滾落,似永遠不盡……
我眉頭皺起,那不正是我嗎?
我低頭自顧,發現自己一身白衣勝雪纖塵不染,竟也是魂魄般,看來,這也是我的一縷執念不散了!
吳嬴,終于走到了她的盡頭!
一陣邪風吹來,裹挾著我向空中蕩去,我不掙不抗,任由漂浮……
穿過無底深淵,飄過無邊沙漠,入目山巒疊翠,滿耳人聲鼎沸,“嘭,啪……”我回身,竟看到一片片煙花在身后爆裂,無邊絢麗多姿,晃得我頭暈目眩!
“十!九!八!……三!二!一!當!當!當!……”
“2014年悄悄走去,2015年已匆匆走來!新年的鐘聲已經敲響,新的人生期待我們遠航,讓我們緊緊抓住時光飛翔的翅膀,燃燒勇于開拓的激情……”
我依舊在向前飄蕩,仿佛有目的般,2015年,已經過去兩年了嗎?悶油瓶,你在哪里?
飛過高山綠水,飛過山川湖泊,遠處重巒疊嶂,似曾相識!
我舉目望去,發現竟一夜間飛到了西湖邊,我知道,再往前不遠,就是我的西泠印社,兩年沒有回去,王萌也不知所蹤,現在應該蜘蛛橫行了吧?
“嘭!”
煙花炸裂,將夜空都染成五顏六色,這絢麗的夜空是我一直想送給悶油瓶的新年禮物,而今,我只能一縷執念于高空矚目,眼睛生疼……
“小哥,快看,煙花!我們也去放吧!”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我的思緒,低頭看去,我腦中一道閃電劈過,竟是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女人,正一臉幸福地拉著一個男人的胳膊站在我的小印社的窗前!
而那男人,一身清冷,淡漠而立,遙望滿天煙花,眼神如漫天繁星般純碎深邃……
那是我的悶油瓶!
“天真,煙花等會再放,胖爺大老遠地跑來和你們過大年,先讓胖爺吃口熱乎的行不?”一個胖子端著一大盆水餃從廚房走了出來。
一個漂亮近乎妖異的男人滿面笑容地端出我最愛吃的西湖醋魚,“小嬴,先吃飯,我們的年夜飯吃到2015年了……”小花?
“花兒爺,這兒交給我們三個大老爺們就行了,您快跟秀秀公主去浪漫吧!”黑瞎子端了一盤青椒炒肉絲走過來,齜出滿口白牙狗腿地說道。
“老板,你讓我準備的煙花,已經在外面準備好了,剛才我一激動試了一個,真漂亮啊!”王萌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此時更大更亮了,純純地像鄰家小弟,想忍不住再給他一個小鑿栗!
“嬴兒姐姐,我們去放煙花!”秀秀一改往日女強人的氣質,此時更像一個熱戀中的女孩兒,一手挽著小花的胳膊,一手去拉窗前那個“我”!
那扇小窗里的一切,溫馨而甜蜜,是我這么多年來夢寐以求的平靜幸福,離我那么近卻又是那么遠,我不知道這是幻境還是我的執念!
“嘭,嘭……”
煙花一個個被點燃,成片成片地在我身邊爆炸,晃得我淚流滿面!
淚眼朦朧中,我看到那個吳嬴踮起腳尖在悶油瓶臉上印了淺淺的一個吻,而悶油瓶只是盯著滿天煙花,平靜注視,很享受般,我看到他不易察覺的彎彎的嘴角……
剎那間,我如遭雷轟,因為那個吳嬴在挑釁般看著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