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蘇漫城才猛的睜眼。
幾個時辰前,他故作毒氣攻心假裝暈倒,竟沒想到有如此一番收獲。
“臨闕閣……”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映入腦海,喚起了他塵封多年的記憶。
臨闕閣的名號,像他這個當年在直隸一代生活的世家公子又怎么會沒聽過?但萬沒想到的是,那個自沈墨飛下山起就碰到的姑娘,竟然就是臨闕閣的人,而且從剛才他在“暈厥”期間聽到的話中,不難得出,這個李紅妝姑娘在臨闕閣里的身份只高不低。
回憶起剛才那個距離不過三丈、一直躲在黑暗中的人給自己的壓力,蘇漫城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小云怎么會被它們盯上?”
雖然他智略一般,可經過了這十多年的戰場生死,也讓他的思維較常人高出一籌。奈何,終究是對于剛剛聽到的東西太過于片面,他也還是放棄了思考此事。
稍稍活動了幾近麻痹的手腳,尋到出口后,便此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此地。
廢了一番功夫后,他翻過城墻,來到了城外。就著剛剛才李紅妝和那個神秘人的對話,尋到了城東的一處密林。
怎料,他剛一到樹林邊,便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人聲。
稍一思量,便縱身躍入樹頂,便此屏息凝氣注意著林中走出的三人。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白袍的俊美“公子”走了出來,細細一瞧,竟是那位易裝后的李紅妝姑娘。
再看她身后,跟著兩個將整個人都埋在斗笠下的黑衣人。
“堂主,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李紅妝身后一人問道。
這人身形略顯矮小,聽其聲音,清脆猶如鶯啼鳥鳴,竟是個女子。
李紅妝皺眉嘆了一聲:“大意了!”
說著,她右側一步,問向另一人:“剛才你瞧了許久,那兩個埋伏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另一個黑衣人埋首道:“其中一個是被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捏斷脖子瞬間斃命,另一個看樣子反應不到片刻,只逃開兩步,便被人兩掌擊斃……看他們受傷的情況,出手之人應是精通擒拿、金剛掌一類佛門功夫的高手。”
思考了一陣,李紅妝不由得低聲自問道:“難道是那個?”
接著便問:“有沒有搞清楚岳中庭到青州來的目的?”
那個神秘女子立刻答道:“從咱們狼寨里的人傳來消息,說是半個月前,六王爺手下的一位親信曾到過狼寨,恐怕是六爺對青州有什么布置。”
“六叔?”李紅妝一怔,“他怎么也摻和到里面來了?”
此話一出,她身后的兩人下意識低下頭,不敢吱聲。
而蘇漫城卻是暗吃一驚:這武功平平,看起來活潑有趣的姑娘竟然是哪位公主,或者哪位郡主?
一路上他就在想,臨闕閣如此重要的勢力中,一個武功、背景幾乎一般的少女,怎么會像是擔任了一個很重要的身份。
此時疑惑得解,另一個問題又忽然浮現出來:皇帝的諸多孫女中,他幾乎都有幸見過,怎的唯獨對這位李紅妝姑娘沒有任何印象?
就在蘇漫城思考之時,下面的李紅妝已放棄了眼下的問題,問道:“岳中庭他們現在在哪兒?有沒有搞清楚他們此行是要拜訪哪個?”
等待的是身后二人的一陣沉默,這令李紅妝驀然動怒。
只見她豁然轉身,斥道:“難道你們兩個這點小事也做不了了嗎?”
那神秘女子立即跪下,趴在已略顯硬實的積雪上,帶著哭腔說道:“還請堂主饒命,這岳中庭不知是何緣故,竟一直徘徊在西、南二門附近,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想要干什么。”
女子話中帶著無奈,自然被李紅妝捕捉到。稍一平息怒氣,她還是先將對方拉了起來。
“看來是對方有高人指點……”李紅妝又問,“你們應該派了人盯著他們吧……”
她話還沒問完,遠處一聲馬嘶忽然響起,轉眼間便見一個身著錦衣腰佩雁翎刀的男子飛奔而來。
此人到得三人附近,立即叩首道:“稟告堂主、掌使,派去暗中跟著岳中庭的幾個兄弟……不見了?”
“不見了?”李紅妝和那女子一同驚問。
來人點頭道:“是的,方才我們派人去換他們的時候,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李紅妝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那岳中庭呢?”
來人支支吾吾地說道:“也……也找不到了!”
“廢物!”
李紅妝勃然大怒。
包括神秘女子和另外一個黑衣人也禁不住半跪于地。
“這一路過來,什么事情都穩穩當當的,怎么我就分了一會心,事情就被你們弄成這樣?難道你們脖子上的東西就是用來吃……屎的嗎?”
三人不敢言語,周遭立即陷入一片壓抑之中。
蘇漫城躲在樹上許久,不由得在心中暗嘆道:這個李姑娘看似柔弱不堪,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讓這三人如此懼怕?
同時,對于臨闕閣這個地方,也多了一些想法。
良久,沉默的三人中,那剛來的男子似是遲疑了許久,終于忍不住說道:“稟堂主,屬下這兒還有個消息,不知……該不該跟您講……”
“什么事?”李紅妝正在煩躁間,語氣不由得很是不耐。
那男子沉默了一會,還是硬著腦袋道:“午間起,城中一些剛到青州的江湖人忽然傳開一事,說是千宇樓冷樓主……將要在一個月后,于泰山上重啟武林大會,擇出一人為武林盟主,帶領江湖各路同道,共御北敵!”
這話一出,不僅是李紅妝等人,便是樹上的蘇漫城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與權勢滔天且萬分神秘的臨闕閣不同,這儒家千宇樓乃是真真正正的從不涉足朝堂、江湖之爭,雖然它致力于培養朝野皇權之外的儒道名宿,一直徘徊在朝堂和江湖之間,但是任誰也無法忽略它的能力。
“怎么千宇樓也摻和進來了?”
本就煩心于眼下一團亂麻的事態,李紅妝更是有些著惱地罵了一句:“冷凌風這個瘋子,不是從來不理會天下的事么?難道是練功練得走火入魔了?”